声音简介
——欧阳如一
第九十五章：江山没了主意
母亲的化验结果正常情况三天后才能取，加急第二天就能取，别看只差一天却差了一半的钱，那就加急吧？江山第二天午前就拿到了结果，可做喉部切片还得等北京的专家，要么就得到省里的三甲医院做，那就等吧？江山就打算在母亲家多住些天。
“哥，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发我，我给妈转点钱。”弟弟江华来了电话：“哥，你说要不要给赖医生一个红包？这笔钱我出。”
江山问：“这种情况在英国会怎么样？”
“给医生红包就是害了他，咱们刚来英国的华人不知道还真有这么干的，当场被医生举报服了刑。”
“那没有关系医生会不会不好好给病人看病？”
“靠关系医生才不会好好给病人看病。”
这就是英国的社会制度，全世界法制国家的基础，专为治理社会不公而设计，江山说：“我另外找人，看在市立医院做还是到省里做，不行就去北京。”
江华就说了他的几个同学的名字，说：“他们在吉林混得很好，不行你就找他们。”
看来正常的事情还是不能正常办，江山说：“好吧。”
金灿灿来了电话：“哥，咱妈咋样了？”
江山就说明了情况。
金灿灿说：“你要每天替咱妈祷告，只要恳求主不会不垂听。”
这跟佛教的有求必应有什么不同？江山说：“你不请假回来看看你老妈呀？老爸死后她得了老年痴呆，是你表哥在照顾她的生活，不是你亲哥又是个男人肯定照顾不好，我要是你就辞学回家。”
金灿灿在电话那边哭了起来，说：“我爸对我比我妈对我好，可我爸去世我伤心几天也就过去了。万一我妈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哥，你这当姑爷的能不能替我照顾照顾她，我这边寒假短暑假长，我回去得明年夏天。”
这就是金灿灿，同样一件事如果换作江山她会说：“你这当儿子的不管让我这当儿媳妇的管？”江山说：“我回北京会去看她。”
江山的小儿子江飞雪来了电话：“爸，奶奶的手术做了吗？您可千万得重视，别像我妈耽误了。”
江山说：“吉林这地方看病难。儿子，你跟你媳妇商量一下，把你们的儿子暂时交给他姥姥带，她来吉林照顾奶奶，你跟我去北京搞画室，我北京吉林两头跑，奶奶的声带做了切片后才能确定是不是癌症，是在吉林治还是在长春治还是在北京治，要是在北京治就接上奶奶和你们全家一起来北京，咱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江飞雪说：“我这就去看奶奶，可我家的小超市压了一堆货，生意不好没人接，我媳妇离不开。”
江山说：“你不知道孰轻孰重，把超市的货贱卖，赔的钱算我的。”
江飞雪说：“贱卖也卖不干净，我再想想办法。”
关局长来了电话：“大哥，我跟赖主任说好了，你们现在就去找她做切片。”
江山喜出望外：“北京的专家来了？”
“啥北京的专家？省里的专家，打着北京专家的旗号。”
“那省里的专家在？”
“上次咱们就见过，牛哄哄的一个小个子女人，她当时就能给咱们做就是不给咱们做。”
这就是某些地方国营医院，他们有生意不做却在设计着生意，别总之，它们不是为了解决人的病痛设立的。江山说：“您怎么跟赖主任说上了话？”
“哪天我就看她面熟，她曾经主动上门和我们局联系过业务，我们是全市最大的客户。可中心医院是我们的定点单位，只有中心医院看不了的病才找他们，我就让分管业务的局长给赖主任打了电话，她说：‘关局？咋不早说？’让你们这就去。”
这就是中国的人情社会，并没有减少反而加剧了社会的运营成本，江山说：“我这就去。”
江山母子受到了赖主任的热情接待，她对“北京的专家”说：“这老太太十五岁当兵，是个老革命。”她对年轻的助理医师说；“好好做，以后老干部局耳鼻喉方面的病都到咱们科看。”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很奇葩的景象：赖主任指挥着她的助理，北京的专家指导着赖主任，并且身边跟着一群实习生，局麻、喉镜、张嘴、放松、啊、好了，整个战役只用了一分钟，他们的医术真高明。
化验结果第二天上午就出来了，淋巴癌，晚期，拿到结果的江山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江边走了两个多小时，让胡子上都结满了冰茬，这事情是瞒不了的，当晚他就和母亲、儿子江飞雪和英国方面通了电话。
母亲知道结果后很冷静，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人没有无疾而终的，我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都挺好，我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他们听到了电话那边压抑的哭声。
江山说：“市立医院建议咱妈做放疗，可他们做不了。”
江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妈，怎么治您和我哥商量，如果要来英国治我这就过去接您，如果在国内治我也尽快过去。”
母亲说：“你们都听我的，江华你不用回来，我不去英国看病，我不享受英国人的待遇，不能一场病把你给看穷了。你要回来也等到夏天，国内有业务，或者我发生了突然事件，咱们娘俩还是得见最后一面。”
江华说：“妈，别看您是公费医疗，也有一定的报销比例，还有一些看不见的费用，我已经给我哥汇了四万块钱，等定下治疗方式后我还会给。”
母亲说：“你哥失业在家正好有时间，就你出钱，他出力。”
江山说：“现在有三个选择，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赖主任推荐在吉化二医院看，说那边的放疗设备很先进；关局长建议到省白求恩医院看，老干部局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在本市的医院治；再就是在北京看，我会找我原单位的罗总，可夏菊的病就是北京的医院给耽误的。”
母亲说：“我哪都不去，死就死在吉林。”她的心突然被触痛，搂着小孙子飞雪说：“我可怜的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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