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地舆2.9】什么叫“阡陌开”？

击壤而歌，尧帝黎民之自得；让畔而耕，文王百姓之相推。

费长房有缩地之方，秦始皇有鞭石之法。

尧有九年之水患，汤有七年之旱灾。

商鞅不仁而阡陌开，夏桀无道而伊洛竭。

道不拾遗，由在上有善政；海不扬波，知中国有圣人。

各位同学各位家长大家好，我是蔡老师，我们的《幼学琼林》继续开讲，今天我们要讲不少的历史故事，有正面歌颂的，有客观介绍的，还有无情抨击的，也有神话传说，我们不着急一个个来看

击壤而歌，尧帝黎民之自得；尧帝我们都知道，三皇五帝之一，尧舜禹的那个尧，远古时期的圣王，将天下共主的王位禅让给舜的那个尧。黎民，我们以前也介绍过，后来就是百姓的代名词，那么尧帝黎民之自得，自得是感到得意、舒适、愉悦，那么尧帝时代的百姓怎么就那么快乐呢？早在尧的时候，就有一个叫“击壤”的游戏活动，壤可不是土壤，不是玩泥巴啊，壤是一种木制的形状像鞋子的东西，用来投掷，先把一个壤，斜插在土地里，手里再拿另外一个壤，从远处向这地上的壤投掷，投中者为胜，有点像蔡老师小时候玩的打弹珠呵呵，史书记载：尧时有壤父五十人，击壤于康衢。意思就是说，尧帝时候有五十位上了年纪的人，在大路中一起玩击壤的游戏，边玩边歌唱舞蹈，击壤而歌，这个帝王与百姓同乐，也就是自得的意思了。

让畔而耕，文王百姓之相推。这一句与上一句呼应，畔，指的是田地之间的界限叫畔。让畔，其实就是古代传说，由于被圣王的品德所感化，种田的人都互相谦让，在畔谦让，让对方多占有土地而不计较、不争吵。《史记》中有记载啊，说这周文王高德行善，以仁爱谦让治国，美名远播天下，那么周边有些诸侯国有争执不休的事情，都来请他裁决，当和事佬，当老娘舅。当时，有虞国和芮国，是两个小国家，他们的百姓有争斗，无法解决，就来找周文王评理。进入周的疆界以后，他们发现：在田里耕地的老百姓，都主动在田界让对方多占土地，而且人们对长辈都很尊重礼让，这个场景，让虞国人和芮国人惭愧不已，这都还没见周文王了，这活生生得就受到了教育，相视一笑泯恩仇，大发感慨：我们所争的，正是人家周人认为可耻的，我们还去找周文王干嘛啊，这不是自取其辱了么，回去回去吧。很快，双方的百姓们，握手言和相敬如宾，最终用谦让的方式，自行解决了争端。

好了，上面两句都是在歌颂尧帝也好，文王也好的仁德、圣明，在语文当中，这个叫侧面描写，侧面突出了他们的品质风范和治国之道。

好，我们接着来看，神话的地方。费长房有缩地之方。费长房，是东汉时期有名的方士，那么什么叫方士呢，很多同学包括家长，看古书，经常会看到方士和术士、还有道士，这几个称呼，往往很难区分，蔡老师就简单讲一讲，这个方士、术士、道士，都是中国古代本土宗教-道教体系当中，信奉神仙，而以神仙之道为人服务的人，说白了就是神职人员，和佛教的僧人类似，其实僧人也会分好几种职能，分好几种专业领域，有的专门拜忏诵经、做佛事的，有的侍奉佛祖，有的传播人间善法，有的自我实修。那么，方士、术士、道士也是如此，方士主要是访仙炼丹、寻求长生不老之人，远古时期啊，巫医不分，他们能驱魔辟邪，还能救死扶伤，我们可以把他们理解为，有法术的医生。那么术士的范围就比较广了，那些专业从事观阴阳看风水，看面相占卜，驱鬼捉妖，总之怎么神秘怎么来，啥都会。那是，上到皇帝下到百姓无一不信仰啊。那么道士和他们相比，那相当于实修之人，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实际应用，他们比较偏理论，养生修道为主，一心成仙。好，那么这个费长房，他属于是方士，据说能隐形遁地，呼风唤雨，乘杖而行，变化身形，他师从壶公，进山学仙，那个壶公，就是传说白天治病晚上躲在葫芦里修炼的神仙，对了，就是成语“悬壶救世”的那个壶公，费长房就是向他学习仙术，而且掌握了高超的医术，救济天下。《幼学琼林》就说他能够把远处的土地变成近处的土地，这叫“缩地之方”。

与它相对应的就是秦始皇有鞭石之法。秦始皇特别相信这些术士，派人各处寻仙访道、炼制长生不死的丹药，秦始皇听取术士之法，长期服用大量重金属的丹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有毒么？可能还真不知道，在先秦时期，贵族大量使用青铜器和铁器来做酒具，食具，结构往往寿命很短，还不如老百姓命长，照理他们生活很优越呀，耶，其实呀，他们都死于重金属中毒。那么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古人认为，金属这玩意能与天地共存，最多生锈绝不消亡，于是把它们加到丹药里面让人吃，人体中这个金属元素多了以后，也自然能够永垂不朽，结果可想而知，秦始皇长期服用，慢性中毒，终究暴病而亡。

同时啊，再加之秦始皇严苛立法，暴政横行天下，后人就把很多离奇荒唐的神话故事，附会在秦始皇身上，是真是假完全不能考证，这个鞭石之法就是其中之一，说秦始皇想出海去看太阳升起的地方，估计秦始皇晕船，不造大船，却造桥，石桥，就让一位神仙，其实就是术士，把石头赶下海，有的石头行动不够快，神仙就用鞭子抽打，石头上还常常流出血来。好吧，关于神话传说，咱们就说到这里

尧有九年之水患，汤有七年之旱灾。，尧帝时期有长达九年的水患，其实就是后来大禹治水的那场大水，从尧帝开始就泛滥了。商汤时期有过持续七年的旱灾，商汤就是推翻夏朝，建立商朝的开国君王。这两句就是一个客观陈述，很简单，我们重点来看看下面两句：

商鞅不仁而阡陌开，商鞅，我们要知道先秦时期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对当时秦国来讲对天下来讲，都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他是战国时期卫国人，保卫的卫，原名叫公孙鞅，是卫国人，所以也叫他卫鞅，后来去到秦国，受到秦孝公的重用和鼎力支持，实行变法，大获成功，不到十年，就让秦国成为东方六国惧怕的虎狼之师，实力最为雄强的大国，后来授封于“商”这个地方，故称“商鞅”。至于商鞅如何变法，能神奇得使秦国蜕变，我们《幼学琼林》时间不够，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来听蔡老师的历史中的那个谁，我们很快就会讲到商鞅变法。那么我们这里时间关系，我简单讲一讲。

商鞅变法，高举法家大旗，推翻周朝以来“以仁德治天下”，采取高压严苛甚至于残忍的政策，残忍到什么程度，我举个例子，秦国处于西北边陲，民风极其彪悍，械斗私斗事件时有发生，什么是械斗私斗，就是两个村子的人，拿着器械农具打斗群殴，规模极大伤害极大，对国家内耗也极大，商鞅推出一条法律严厉禁止。《史记》记载，有一次在渭河边上建一个大刑场，一次斩决七百多人。司马迁用一个原话形容这次斩决的血腥程度，叫“渭水尽赤”，就是把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河，河水都染红了。有学者考察说很可能这次大斩决，就是因为械斗私斗，村落之间打斗，商鞅不问青红皂白，派军队把所有参加群殴的人一律拘捕，全部斩决，十分的残忍，几乎一时震动的秦国国政，我们由此可以看出商鞅的决绝和残酷。因此这叫商鞅不仁。

那么阡陌开，是什么呢？我们先解释井田制，这个比较复杂，我只简单讲。西周初年，周王室规定，把天下的每一个地方的土地都分为九大块，这个田比我们现在的田的面积大多了，荒田，几万亩，等待人们去耕种，那是以平方公里计算。那么，人们在竖的方向，画两道，南北方向，叫阡，横的方向画两道，东西方向，叫陌，形成一个九宫格，周围的八块再层层分封，依然按井田制分封，那么当中总有一块地空着，不分，但这块农民也得种，而且得好好种，这块地，是属于周王室属于封建主的，这块土地呢以后还能接着分封有功之臣，换句话说，统治阶级不用干活，也享有这块土地的全部收益，其他的八块土地，还能继续收税，而且还世代相传，世袭继承，哎，这农民是没法活了，哪还有积极性呢？

那么到了商鞅变法，奖励耕战，废除井田制，这叫阡陌开，田埂的界限，这两横两竖，全部废除，按秦国农户人头重新平分土地，进行土地私有化。而且，把土地的分配，和耕种的成绩，和战功挂钩，极大地调动农民耕战积极性，原来世世代代只能做农民做奴隶，我们要知道，周朝的等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贵族、官员和将军都是世袭的，各个等级不能随便僭越，任何僭越行为，孔子都得骂人那，所以，同学们别搞错，孔子历来都是维护封建制度的。

平民干的再好战功再好，邱少云黄继光董存瑞这种战斗英雄，到了周朝，最多分点吃的，弄两小钱儿，绝不会提升社会等级，改变身份命运，下回还得接着卖命，永无前途可言。但商鞅变法后，但凡是表现好的，不问出身，都可以分得更多土地，而且加官进爵，商鞅把原来的五个爵位-公侯伯子男，虚拟化荣誉化，另外设立二十个爵位，论军功行赏。没过几年秦国大大得富强起来，粮食满仓，军事强大，成为天下人人忌惮的第一强国。当然，商鞅变法的成功有很大的历史原因，我们不做赘述了。商鞅最后的个人结局也非常悲惨，死于车裂，五马分尸，但是他做出的贡献使得秦国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不仁，但是客观上在那个动荡纷乱的年代，以商鞅为代表的一系列法家思想及实践，确实是诸子百家中最适应历史潮流的，但是由于秦国及后来的秦朝过分得益于法家思想，也依赖法家思想，在全天下继续推行苛政、暴力和残忍，而忽视社会人伦，遭到百姓极大的反抗和六国的反扑，很快就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被碾碎在历史车轮之下。我们现代社会，世界国际格局和商鞅那个年代如出一辙，而且施暴能力、科技能力、残灭能力大幅度提高，如果我们一味追求竞争、一味追求提升、一味追求强大、而忽视社会健康结构忽视人伦道德忽视人情世故，更将会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未来，这也是商鞅不仁而阡陌开这句给我们同学和家长们的一个很好的反思。我们到底要不要追求这种不仁的阡陌开？

夏桀无道而伊洛竭。就比较简单，夏桀是夏朝的最后一个君王，暴君，被商汤推翻，夏桀不行正道，导致洢水和洛水干涸，这还是一个人文和地理之间的一个联想

道不拾遗，由在上有善政；海不扬波，知中国有圣人。最后两句还是祥瑞，道路上有别人掉的东西，没有人捡起来据为己有，是因为统治者实施了好的政策；海面风平浪静，不起波浪，由此可见中国出了圣人，传说周成王的时候，就是周武王的儿子，创造成康之治的周成王，连续三年海面十分平静，没有波浪，没有暴风疾雨，因此，位于南海的小国就推测肯定是中国出了圣人，于是专门派遣使者出访中国，这个中国不是我们现在意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而是中原之国，也就是当时天下。可见，当时的中国，在其他国家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

好了，各位同学，《幼学琼林》地舆部分，我们就讲到这里，不知道我们同学的感受如何，我请同学们回忆：中国的地大物博，到底对我们这个民族有何现实意义？这是理解“地舆”部分的关键。那么从下节课起，我们开始讲卷一的第三小节-“时序”，关于时间的相关概念和说法，我们周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