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那一抹纯净的蓝
在西藏,我有种强烈的感受——人像神灵,神灵像人。神明世界也如现实人间,它们也争斗、杀戮,嫉妒、怨愤;也劳作、收获、做爱、生儿育女;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高贵的,卑微的,冷漠的,流浪的……西藏山川瑰丽,土地灵秀,我不知道究竟是这些瑰[guī]丽的山川映衬了她的灵秀,还是生活在这块土地的人民成就了她的空灵。
但我敢肯定,每一个走过西藏的人,他们的相机里,保存最多的除了布达拉宫,除了雪山,一定就是那些蓝得让人心碎的湖泊[pō] 了。
她们有多美?
就在几天前,朋友从羊卓雍措回到拉萨,给我发来消息:“第一次见到羊湖,我感动到落泪。我从未想象世界上有这么干净的色彩,蓝得那么极致,那么不真实。因为那一抹纯净的蓝,我迷恋上了旅行。我渴望每一次行走都能像见到羊湖一样,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去羊湖的时候下着小雨,过岗巴拉山,天空转而放晴。岗巴拉山海拔超过5000米,阳光下,高原草甸[diàn]伸展开无限浓稠的绿意。云朵之上,穹隆之下,远远一个黑点,以为是顶帐篷或者石头,绕过大半个山头才发现那是一头牦牛。
拐过垭口,你出现了。
你在群山的拥抱里,在蓝天白云的倒映中。天空的蓝是结晶的宝蓝,你的蓝却是晶莹的瓷青。最优秀的画家也不能绘出如此瑰[guī]丽的色彩,再好的相机也无法定位你给我的冲击。你将自己融入到这片蓝天白云高山草地之中,绚烂、宁静。
我沿着你的边缘行走,巴望着靠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希望在你的怀里走得更远。
我不知道你有多大,是否宽广到了天边。我走着,峰回路转,两百多公里长的湖岸线总也走不到头。偶尔,你消失在雪山群峰后面,但很快,你又亮出了更加广大更加宽阔的水面、更加湛蓝的色彩。随时随地,你总有别样的风采。
有个村庄,湖水直达房屋跟前。我蹲下来拍照,忽然下起大雨。没来得及进入村庄,雨又停了。这雨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躲在树林子后面,偷偷地洒些雨珠,看到我窘迫的样子,便在林子里笑出声来。
雨雾不会增添你的妩媚[wǔ mèi]。你不需要妆扮。你最艳丽的时刻一定是在太阳初升或者日落那一刻。那个时候你才会把太阳和天空的色彩全部溶化成你最美的容颜。
湖边有转湖的藏民。据说你有灵性,一泓[hóng]如镜的湖面可以照见活佛转世的方位。所以每有活佛圆寂,人们就会向你敬献哈达和宝瓶,重新开启的宝瓶里有你示现给人们的智慧和启迪。
藏民们说你是一位女性。你线条曼妙,让人陶醉。也许你就是那块牧场上镶嵌的碧玉,或是群峰顶上永不凋落的冰雪,矗[chù]立千年,为人们许下虔诚的信念。
那信念在燃烧,从蛮荒到今天。
如果说羊卓雍措是湖,那么纳木措便是海。
这座海一样宽阔的天湖属羊。每逢羊年,成千上万的香客潮涌而来,转山转湖,烧香礼拜。无数双眼睛注视过她,见证过她;无数的文字和影视作品描写过她、渲染过她。
我的文字是乏力的。
我看到游客和朝圣的藏民们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朝圣者脚步轻盈,脸上写着佛祖的教义。而游客都成了孩子,海的孩子,水的孩子,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和天真。游客们把双手合拢在嘴边,对着湖水深处喊着叫出你的名字。他们赤裸的双脚踩着缺氧的心跳,向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一路狂奔。
浪打过来。从雪峰脚下,从云朵旁边,从深不见底的蓝色中间。翻卷着,涌动着,浩淼无边。
大块大块的云朵被风揉碎了又合起来,合起来又分开,反复演绎着一出永不厌倦的魔术。成群的棕头鸥飞起来。因为云朵太低,以至扇动的翅膀刚刚脱离水面,就被云朵接上了云天。
我在扎西多半岛停留。湖畔[pàn]有玛尼堆。信徒和游客每逢玛尼堆必丢一颗石子。丢一颗石子就等于念诵了一遍经文。年深月久,一座座玛尼堆被连接起来,成为一堵长达上百米、大半人高的玛尼墙。玛尼墙尽头有一红灰色山崖yá],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扛着相机往上走。早上在那根那山口还下着小雪,此刻却烈日当头。汗出来了,泼啦啦状如雨注。缺氧,血[xuè]往上涌,心跳如雷。我把手捂在胸口,似乎一松手心脏就要从胸腔里崩出来。我张大嘴,希望能够呼吸到更多的空气——尽管越往上走,空气越是稀薄。
一群四川口音的游客从上面下来,我问上面好耍啵,得到的回答让我振奋。“好耍得很,拍出的片子都是全景,大叔你快些走起。”
到得崖yá]顶,我认为自己刚刚走完了万里长征。
一个藏民过来问我要不要经幡,我问多少钱他说十块。我把十块钱一幅的经幡展开来,两端绑上石头。蓝色一头象征天空,往上走系[jì]紧,黄色一头象征土地,在低处系紧。我开始往上爬,气喘如牛,两腿打颤,软乎乎像面条,踩松的石头哗啦啦往下掉。
这是我在藏区挂的第一块经幡,也是唯一的一块。多少天后回到吉安,心里总惦记着它。
雪山列列,湖水茫茫,苍蓝的天空之下,不知那块经幡可否飘扬依然。
1387383amfy
听了就想去西藏
结子青莲 回复 @1387383amfy: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