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声:从“湖广填四川”谈起

2024-04-09 16:42:2030:03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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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来到岁月之声,今天,初音2049和你分享杨继仁于2003年写的一篇散文:从“湖广填四川”谈起。

记得六年前,我从深圳回四川奔母丧。诸事完毕后,难得见面的远亲近戚聚在一起,聊起陈年往事来。时值隆冬,天低云暗,窗外细雨菲菲,寒意袭人,让人觉得心好冷。随着嗖嗖寒意,送来腊梅暗香。这冰清玉洁的花,为老母亲生前极爱,我冷寂的心里荡起一丝暖意,忍不住探头窗外,市街可有叫卖腊梅的女孩?

“你在广东工作,”堂兄突然直端端对我说,“应该到潮州去看看。”我扭过头去,不经意地反问了一句:“去潮州?看啥子哟?”“哦,你还不知道,我们的祖籍在潮州呀!”这怎么可能呢,莫名其妙冒出个潮州来。我反诘道:“不要想到我在深圳工作,来安我的心呀。”堂兄明显不高兴了,他眼一扫,我几弟兄坐在那儿,“他们总不在广东做事嘛——‘文革’前,我在读大学,翻过族谱,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可惜,‘文革’中一把火,烧了。”我信了,默然无语。堂兄在本地一间中学当校长,不会口出诳言。寒风把若隐若现的梅香送来,却又在这个叫人心冷的午后,怎么还搅起尘封的往事来呢!

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在四川,就晓得在老家这块土地上有岭南遗民,只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与自己还扯上那么一丝瓜葛。记得那一年,人口普查队在川南隆昌县搞普查,曲里拐弯来到一个夹在山沟沟里的小村子,几句话一对上,队员懵了。他们说的话,村民听得懂;村民说的话,他们听不明白!情况反映上去,省里来了两个语言学家,一会话,下了结论:他们说的是广东客家话。大家伙犯了傻,啥子哟?四川人咋个子讲起广东客家话来啰!专家解惑释疑,说,这是语言学上的所谓“语言岛”,在方言地图上属于超越同语线的孤立而独特的现象,不仅四川有,其他地方也有。

人类生生不息,在此在彼,一代又一代,身后路迢迢,云重重,不知丢掉了多少东西,就是丢不掉那口乡音。怪不得古人如此悲叹千古成一脉:“乡音无改鬓毛衰!”在中国的历史地理版图上,人口几经大迁徙,从南到北,从西到东,高山阻隔,大河堑道,人仍然顽强地证明着自己的根之所在,即使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自那以后,八竿子打不着的潮州从心里赶不跑了。回到深圳,两三年时间如一晃眼,老是抽不出时间去潮州走一遭,但堂兄的话与那挟裹着梅香的寒风,还是偶尔要在心头掠过。老杨家的先民终究是从那儿起程去四川的,民间传说“湖广填四川”在我脑子里打起了转转,慢慢生动起来,有了依稀图像,对“移民”二字更有了兴趣。

民谣唱:“湖广填四川,两眼泪不干。一步三回头,挪根扎那边。”湖广填四川,两边的地名夹着一个动词,这个“填”用得绝,硬朗,镇人。四川素称“天府之国”,从诸葛孔明的“沃野千里”到李太白的“少不入川”,从物质到精神,都对四川推崇备至。如此温柔乡,富庶地,哪用得上这个硬邦邦的“填”字。只可叹世事沧桑,河东河西,谁能打包票呢?元明以降,到了清初,富庶的四川已是“一目荒凉。萧条百里,唯见万岭云横,不见鸡鸣犬吠”(清康熙《四川总志》)。完全一幅劫后凄凉景象。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距今不过三百来年前,四川全省在籍人口仅区区一万八千多户,每户五口人计,不到十万人!那时四川的地盘呢,比今日的四川省和重庆直辖市加起来还要大,曾一度管辖着陕西省安康、汉中的一些地方。如此广大的地域和如此之少的人口,简直让人两眼发直!据说清初四川巡抚离京赴任,路越走越荒凉,人影越来越稀疏,到了号称楼阁丝竹的“锦官城”成都,只见野狗饿狼奔突,间或还有虎豹踪影,惨况超过任何想象,履新的喜悦早就丢在山环水绕的坎坷蜀道上了。抚台大人战栗失色,仰天悲叹——天难容我呀!勒转马头,退回到几百里外的保宁(今阆中)暂时设帐驻节。偌大的一省,依然沃野千里,水清山绿,却地广人稀,无税无赋,天府之国徒具虚名罢了。

百十年间,不过是历史老人眨眨眼,四川却发生如此巨大的落差,从经济到人口,从社会到文化。生活流为何在此轰然断裂,个中原因,那是历史字豕的作业,由不得我等外行在此胡言乱语。但是,自古专家与百姓都认可的标准答案还是有的——长期战乱相迭,饥懂频仍,瘟疫肆虐,百姓流失,土地荒芜,用在当时的巴蜀大地上还是适用的。自明末元初以来,蒙古铁骑四入四川,钓鱼城一战,史书留下凝重有力的一笔:元末明玉珍率领红巾军由楚入蜀,转战川内各州县十余年;明朝土司杨应龙、奢崇明叛乱,战火漫延开去;尤其是明末清初张献忠的农民军五度入川,张献忠在成都自立为王,连年烽火,都燃烧在西南这块土地上。巴蜀本来偏安一隅,在驿车传邮的冷兵器时代,自可成一统,与世争与不争在自个掌控之中。哪知利弊相伴,乱世群雄也打量这块远离中原的沃土。名声仅次于闯王李自成的张献忠,自号八大王,又称西营八大王,在四川,其大名就盖过李自成。张献忠打着“澄清山岳”的旗号,带领大西军杀入四川,攻城掠地,自会死人。记得我七岁那年,到成都外婆那儿住了一年。外婆好讲古,青灯一盏,窗口嵌着弯弯的月亮,屋外蟋蟀啁咕,夜风从成都平原徐徐荡过,撩拨着屋顶的稻草密窣响。此情此景连同外婆的古,多少年后还不时进入我的梦中。外婆常常提起八大王,说八大王剿四川,不知杀了多少人。有一次,他骑着高头大马,见难民潮中有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背的反而比牵的大,他气恨恨地说,可恶!催马上前,一问,才知牵着的是自己的骨肉,背着的是嫂子的儿子,嫂子已经死在逃难路上。八大王心一动,说,你在自家门口挂一把菖蒲吧,我大西军不扰你。时近端午,家家效仿,沿习至今。当然,这是民间的说法,就如四川民间现在仍有“张献忠剿四川”之说。不论此说是否属实得当,说来说去,四川人在那个动荡岁月里日渐稀少却是不争的事实。有人调侃,要找地道的四川土著,比起蜀道更难于上青天;有人还说,怪不得四川话好听好懂,到哪个省都说得开,它杂糅了各个省的南音北调呀!更有人说,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因为蜀人来自天下,治蜀就是治天下!

仰俯之间,巴蜀大地已成如此状况,“填”就成了需要。

拖到前年深秋,寒露将至,我终于去了千里之外的潮州。其实,对潮州,我早就似曾相见。在海外某处,无论是在新加坡还是吉隆坡,亦或是在罗马还是巴黎,只要有中国人谋生的异域,只要有中国人聚居的唐人街,就会有繁体字的潮州会馆,往往不经意看去,那古色的字那古香的雕花窗格,忍不住让人心头一热。就在我要动身那阵子,汕头、潮州因为信用问题正在全国大扫颜面。潮州潮州,未识君面已嗅君味!驾车一路走去,地势渐次下跌,从丘陵降到潮汕平原,再一级级走下去,一直走入南中国海的万顷碧波中,南澳岛、南澎岛大小七十多个岛屿就是她在海中歇息的足迹。古人云,潮州“以潮水往复为名”,形象而生动。据说,一千万潮州人在本土上,一千万潮州人在他乡,其中不乏巨贾富商,人称潮州佬为东方的犹太人,善经商,颇精明。说这些,实在惭愧,在我身上连影子都没有一撇。与其说我是来寻根,不如说是了却心愿。老杨家原来住在城里还是乡下,何辈何时移民四川?我毫无所知。终究到了潮州地盘,傻气干脆冒到底,日暮时分,我坐上人力三轮车,在老城区乱转。车夫用巴掌长短的铁棒敲击着车铃,当当,当当,铃声碰撞着青砖墙条石路,悠悠晃晃消散在窄溜溜的巷子中,搅动朦朦夜色。潮州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还是请车夫照说不误。无边夜色浸漫开来,笼罩四野,恍惚间,我仿佛感到了祖辈们晃动的身影。从那一溜溜一排排小四合院中,从那青一垄黄一垄的田野里,走出一个两个,不知走出了多少人,一步一回头,两眼噙泪,或携家带口,或孤身一人,去“填”四川,去南洋过番,去异地他乡闯世界。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生生灭灭,成功着,失败着,或轰轰烈烈,或无声无息。岁月无痕,收走了多少有形与无形。然而,大隐无形,隐于人心,隐于一代代贲张的血脉里,隐于浓情淡意的乡愁里,这是收不走的。夜色里,苍穹下,似乎有精灵在呐喊,在舞蹈,扬起轻尘,扯动夜风,鼓荡夜色。我头有些晕眩,微微闭上眼,眼里涩涩的。我明白,我找到了,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无数代重返故土的南来北往客那同样的情怀。

人终究不是货物,哪能说搬就搬,说填就填。何况,自古就有“两湖熟,天下足”之说,两广虽说比富饶的两湖差一点,但与广阔的大海相连,大不了可随红头苦力船下南洋,民谣朗朗唱“番邦钱,肥唐山”,成千上万的潮州佬为了摆脱贫困,希冀明天,漂洋过海挣外快去了。我思忖,我的祖先为何不随大流下南洋,反而去填荒凉闭塞的四川,恐怕与康熙大帝有关联。清康熙执政之初,在东南沿海施行靖边禁海政策,沿海三十里内的百姓强制内迁。恰好此时四川甫定战祸,最需要的是人,用此去“填”彼,这应当是个合理的说法。我思忖,或许老杨家就此踏上了不归路,我这个不肖子孙便从头到脚成了四川人。说起来,朱老总是客家人,张大千祖籍则是番禺,我等简直沾光了。在那沿袭千年稳定的农耕社会里,老百姓信的是“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要他们携家带口,黄尘满面地走到千里之外去面对未知,比登天还难!然而,咱们中国老百姓又从来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们畏惧官府,信奉上面的说法,此次“填”四川,上面是有说法的。清初,入主中原的清朝统治者励精图治,“以安民为首务”,实行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措施,尤其关注恢复四川农耕,繁殖人口,为此降下圣旨,明确规定:“各省贫民携带妻子入蜀开垦者,准其入籍。”“凡他省民人在川垦荒居住者,准其子弟入籍考试。”并实施优惠政策,滋生人口永不加赋,实行摊丁入亩……朝廷没掏腰包,没破费,但政策来得贴切,从入籍到读书,从减免赋税,到鼓励生育,都贴在老百姓注重实际的心上,与他们的希望合拍。人一生都是活在希望里,没有希望就没有人生。朝廷给了四川优惠政策,四川便有了希望,老百姓当然要奔希望而去,这个“填”字由此变得生机勃勃了。

这是一场多么恢宏绵远的移民图。从湖南、湖北、广东、江西、福建、陕西等省来的移民,妻随子跟,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有的还打着“奉旨入蜀”的旗帜,从东南西北来了,蓬头垢面,跋涉在黄尘滚滚的大路小道上。一路走去,连绵的青山相拥着回旋的碧水,山水之间静卧着无边的荒芜土地,一路走去,人流一路散去,谁看中了哪块地,弯腰捧起那黑油油香喷喷的泥土,嗅嗅,扑通跪下,五体投地,泪眼朝天,喃喃叨念,家,家呀……土分五色,载养万物,万民万世,根之所系。土地有了人气,便会催生地气,天、地、人贯通了气韵,万物就和谐共荣,从那么多地方来了那么多的人,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带来了他们的汗水和智慧,还有各种技巧与万物种子,巴蜀的千里沃土给予了他们拳打脚踢的空间,如此庞大的人口大迁徙,前后百十年,再算上元末明初规模小得多的那次移民,“湖广填四川”历时颇久,时紧时疏,牵动半个中国,涉及成千上万户人家,在中国移民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草枯荣,水消涨,数代人胼手胝脚,数代人交流融合。四川面貌大变。人口呈几何级数大增殖,人丁兴旺,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全川人丁仅十万左右,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已七百余万!伧促回眸,恰好为百年沧桑,古话成真,生动写照,复能何言。又过了几十年,到咸丰元年(1851年),四川人口达四千四百万,占全国总人口的一成,高居各行省之首。此后,四川人口一直雄踞全国榜首,直至今日,从来没有落下当过第二名。真个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四川人会生娃娃扬名天下,想想,全国的人都跑到四川来生。那肯定高手云集哟!荒芜的四川被“填”了起来,“兵民聚处,户口实繁”,巴山蜀水已是“阡陌纵横,炊烟交织”,天府之国又名至实归了。

家乡与他乡,乡愁与乡恋,有如炊烟弥漫在移民心头,几乎客居异乡的中国人都难逃此心路历程,无论古人还是今人。“其实,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旅程落脚的最后一站。”说这话的人真是大彻大悟,他把人的故乡情结放到广阔的历史背景上一显影,非此即彼的结子就自然解开了,想来也真如此,我祖先的祖先在潮州,再由此上溯,他们的先辈或许还是由中原或其他地方移民潮州的,再理下去,真个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好用“传说”二字以蔽之了。福建、广东、台湾等省居住着众多的客家人,世界各国也散居着众多的客家人,以千万计,只是,一个“客”字还是显露着他们的身份和无奈。据传,客家人是自秦汉开始从中原等地移民闽粤台,落脚处是原始蛮荒之地,荜路蓝缕,开启山林。据说,无论如何艰辛,客家人总是要把祖先的骨殖用瓦坛装好带上,走到哪,带到哪。难听难懂难说的潮州话又被称为“河老话”、“福老话”,可见潮州话也有可能从河南、河北、福建等地传入,再本土化。自秦朝开始,大一统的中国从来没有停止过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如潮水一般,天灾、人祸、饥懂、瘟疫、战乱等等,都可能使中国老百姓“重土轻迁”的大坝决堤。人潮汹汹,以希望作路标,带着工具、技术、文化,乃至不同的观念,在异乡撒播种子。先人与后人血脉相通,文化难免有差异,每一代的人,其遗传基因,生存现实和时代风云都会交叉在他身上发挥着作用,有意无意间给自身定好位。根要寻,只是哪里寻得完理得清咧,枝蔓缠绕,须结环转,最终都紧系在中华民族这棵苍劲挺拔的大树上。

十年前一个初冬的清晨,我拎着包,孤零零站在站台上,头上的站牌上写着“深圳”二字,南国的朝阳耀在脸上,暖烘烘的。我眯缝两眼,打量着这块陌生的土地,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滋味。我乘坐的列车就在身后,而我人生的列车又再次启动驰入新路程。过了不惑之年,阴差阳错,我举家移民到这座新兴的移民城。或许是人生际遇,或许是他乡怀旧,自此,我对“移民”二字敏感且饶有兴趣。真正有了较深的理解,还是在第二年的春节。那年,我们全家决定留在深圳过年。年将尽,味越淡,不经意间,一家一家的人家如候鸟飞回老家越冬去了,渐渐,深圳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初一那天,我们穿上新崭崭的衣服上街逛逛,才发觉几乎家家商店关门,大街小巷空荡荡的,连那暖人的阳光也冷清寂寥。平日里嫌人多,此时此刻,才感到没有人气的城市是什么味,怎么如此叫人难以忍受!创业的艰辛,人事的疏离,都市的孤独,任何的融合,都需要时间这根搅棒。往日决意要离开的家乡,因距离而变得朦胧,朦胧产生美,老家因此又变得美好起来。百年前那些拓荒蜀中的湖广佬可有这同样的感受?瑟瑟秋风里,漾漾细雨中,可曾托南飞的大雁传递心曲?诗人臧克家放歌“时光会偷换人心”,斯言实哉!春秋交替,眼看着一个个街区建成,一株株小树渐次撑开华盖般的天空,一对对情侣互结同心,一个个婴儿呱呱落地,深圳的人气日浓,活力充沛,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好多从本乡本土赶来的老人,开开心心与儿女在年轻轻的深圳团聚,共度闹热年。五六年前,我和儿子回了一趟四川老家。当我们走出深圳机场大厅,对着南方的艳阳和湛蓝的天空,儿子开心地嘟哝了一句:“嚯,回家啦!”我一震,默然无语,这几个字,对,就这几字,简直剔肤入骨!几百年前老移民前后代的角色转换,已不知不觉在我们这两代身上进行着,或许,若干年后,当他及他的孩子回四川访祖,就如同我到潮州寻根一般,觉得这只是一次精神之旅,心灵按摩。记忆是人生能遮挡一时愁烦的屋檐,老的记忆是过往岁月,新的记忆是今日生活。移民们相聚畅谈,不再仅仅是各自东西南北互不相干的老家的日子,共同的话题可能就是这座城市。移民们的灵魂渗入城市中,城市的灵魂铸进移民心里。这悄无声息而又深刻的变化,改变着一切。真正改变人的,是脚下这方土地,以及围缠在你身边的现实生活。或许这种让我们销魂的变化,只不过是悠远时光里多少次变化的又一全新版本。

漫长的千年岁月,社会变迁,朝代更替,家族沉浮,就如黄河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河道兴废了多少次,然而,历史却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马克思注视着深邃的历史轨迹。如此感而慨之。作为移民的后代,自个儿又移民,免不了勾扯出湖广填四川来。其实,大规模移民,古有之,今亦有之,日后还会有。远的不说,这几十年来,从闯关东、走西口,到开发北大荒、屯垦新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再到孔雀东南飞,以及方兴未艾的百万三峡大移民。沿着移民走过的路遛趾一下,顾后再瞻前,一个道理会渐渐明晰起来:无论是用政治的、经济的手段,抑或是通过官方的、民间的途径,是移民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取舍,移民成败与否,主要看政策是否得当,前路是否有希望。中国老百姓看重实惠,但并不短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眼前的高低和日后的高低,老百姓自会在心里掂个轻重。历史是面镜子,里面会呈现出多少生动而深刻的影像呀。

记得那次回潮州,清晨,我独自沿着小巷走去,要找一家完全正宗的潮州人开的小店,去吃一碗平平常常的潮州面条。我认这个死理,这样大众的面条在时间隧道里不会变,三百年前三百年后都一个样,祖辈们肯定吃过。晨风掠过小巷,墙头小草随风摇曳,轻盈的草籽会被风捎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秋凉了,冬将至,缕缕腊梅暗香,还有那市街女孩的叫卖声,似乎飘逸而来,混和着面条气味,升袅在心头,淡淡的,幽幽的,让人有些怅惘,又有点感伤。

全文到此结束了,此文选取自杨继仁散文精选《莫道往事如山》一书,谢谢你的聆听,欢迎在评论栏留下你的感想,期待下次和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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