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博物馆
除了吃饭饮茶讲规矩、讲排面、讲阵仗,老广对食物和菜品的称谓也非常在意。《论语》中就记载孔子的名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更何况老广对「吃」最为津津乐道,从早午茶、午饭、下午茶、晚饭晚茶到消夜,一天之中食不离口,时时谈吃,怎么能不讲究吃食的名讳称呼?
举例而言,「猪血」之「血」字,会让人产生血光之灾的联想,故将其改成「猪红」·红红火火,登不美哉?又则「猪肝」,「肝」「干」同音,水为财,干枯干竭,怎么得了?改作「猪润」,令人回嗔作喜;「猪舌的「舌」与「舍」同音,改成「猪利(脷)」再好不过;「丝瓜」的「丝音近「尸、输、撕」,都不是什么好意头,干脆就作「胜瓜」,万事胜意,节节胜利;苦瓜让人苦涩,改作「凉瓜」听起来就最清爽舒心不过。这些食品称谓,让我们看到老广对于好意头的追逐和朴素表达。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社会学、心理学、语言修辞学、音韵学等的观察窗口。
粤菜的命名很少如北方的鸡蛋炒西红柿、猪肉炖粉条那么一目了然,1977年,日本一家电视台拍摄了一部中国烹任专题片,在香港订制了一桌2万美元的满汉全席,里头吃的是什么呢?「龙凤交辉、紫围腰带、松鹤遐龄、月影灵芝、袖掩金簪、牡丹凤翅、昆仑网鲍……」让人如坠云雾之中的菜名报下来,有个美食博主不禁哑然失笑,这分明就不可能是满汉全席这样的宫廷菜,或者谭家菜这样的官府菜起名的路子,它们的菜名虽然也会讨口彩,但还是明明白白让人知道菜式原料,没有让贵客看谜面猜谜底的道理,这定然是粤菜起名的路子——这桌筵席是在香港订制的,自然是有着粤菜菜名一脉相承的气质。
加官进爵、添丁发财、门庭兴旺、举案齐眉、子孙绕膝、福寿俱全,这是中国传统对世俗生活的最高理想,这一点在广州这个拥有两干余年的海贸历史、商业氛围浓郁的世界之都,体现得更加极致。除了文章开头说的直接避讳以外,老广在吃食的命名上,经常提炼出主要食材的谐音、性状特点,并将之与坊间的吉利话头结合,炮制出一个个雅致又通俗、华丽又气派的菜名,乍看不知所以然,谜底揭晓,才知都是老广朴素的好意头,闻之令人解颐,诙谐幽默,意趣盎然。老广起菜名,真是玩出花样,玩得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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