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自许远风尘•道是文心素

8、自许远风尘·道是文心素

读淞雲词《生查子·雨后芙蓉》

词作者：淞雲   词话：文澜

野水隐芙蓉，

似泣含轻露。

罗盖沁流香，

雨湿斜阳渡。

自许远风尘，

直把新词赋。

梦底少鸳鸯，

道是文心素。

       ――淞雲词《生查子·雨后芙蓉》

       芙蓉，是古往今来多少文人笔下，高歌咏叹的对象，淞雲亦惊叹于它的清姿素容，独辟蹊径，通过对雨后芙蓉形象和品质的描写，歌颂了其坚贞静雅的品性，从而表现了词人自爱的人格和淡泊的胸襟。

       芙蓉虽隐在水中，却开在了词人淞雲的心间。其笔下的荷少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浩渺，但有着一枝独秀的静美。野水隐芙蓉，是清洁的象征；似泣含轻露，是明净的自性。一曲清幽的梵唱，唱响了心中的期盼，为了此生的相遇，淞雲将前行的旅途铺满了莲瓣，与无限好的斜阳一起等待，不再惧怕转身即天涯的离别，亦解得一世追寻，不如半塘观荷的禅机。

       这令我不由想起了禅宗的一则公案，一位禅者来问智门禅师：“莲花未出水时如何”？智门说：“莲花”。禅者又问：“出水后如何”？智门说：“荷叶”。此中的意象对峙、随缘适性、对机接引，引人深思。如果我们拥有一颗荷心，能反观到明净的自性，莲的开谢、出水与否又能如何？“竹密无妨水过，山高不碍云飞”，远观，近嗅，便皆是那样的美好了。

       罗盖沁流香，雨湿斜阳渡。风停了，雨住了，借着斜阳的流光，雨珠折射于莲上，宛如女子晶莹的泪滴，幽幽吐露着心事。远处，野岸渡口，茂密的水草亦摇曳着潮湿的思绪。

　　我于意念中，小心地捧起莲花，划出一弯无影的弧度，落向水草的边缘。这一刻，有清香拂面，娇容隐现。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我知道莲的心事，更解词人心中的苍凉，那些美好的记忆碎片，如梦似幻。雨后芙蓉有着如玉的容颜，曼妙的身姿，令观赏者心生善念，在时光的长廊间，与佛结缘，禅意缓缓……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这赏花的心情，非静即安。莲，沾满了晶莹的雨珠，于斜阳的余晖中如珍珠般映射，与世安然。

       自许远风尘，直把新词赋。红尘如泥，而淞雲的心却恰如这素洁的莲，只为懂得并珍惜自己的人而灿烂，而我们又要历经多少次轮回，才能修得这样一颗文心呢？

       就让我在安好里，细读你一世的流年。从一片叶的静美间，发现你孤傲的心灵；在一抹花的温柔里，孕育你满怀的深情。芙蓉如你，时寂寞，时淡薄。陶潜“倚南窗以寄傲”是为了远离尘俗，刻意追求一个理想的清凉世界；秦观“倚胡床”以“追凉”，为了驱解烦热，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而淞雲的梦底少鸳鸯，道是文心素。是其已散落的记忆、碎了一地的如水年华。

      人生若能再有一场相遇：定当是你立于野水岸边，注目凝视含露芙蓉时，恰有一位如莲的女子，翩然而过，素衣如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撩动心弦的相遇；“这位妹妹，我曾经见过。”是宝黛之间，初见时欢喜的相遇；“幸会，今晚你好吗？”这是《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糊里糊涂的相遇；“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想过结婚，遇到你之后，我结婚没有想过和别的人。”这是钱钟书和杨绛决定一生的相遇。

      那暮风中，谁又会是你一朵清莲般的相遇？渡口岸，谁又会是你一缕清风般的相遇？沿着词人记忆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我自追寻河流的执着，淡看红尘的变化。

       此季却缘何有雨，云梦般的往事随芙蓉舒展，那无边无际漫过心田的是一种悄然的湿润，让人无由得忆起了曾经生命里驻足的些些人和事。几回来去，几度牵怀。于是，我用了整整一个夏季，来守侯你心灵深处的最终沉静。

       淞雲此词托物寄怀。描绘了雨后芙蓉的气度、风节，寄予了词人对理想人格的肯定和追求，也反映出淞雲鄙弃追名逐利的世态心理和追求洁身自好的情操。

       词人淞雲以一个“素”字贯通全词，使得小令结构谨严，语言简练，正如芙蓉之美“不枝不蔓”。其惜莲之语，爱莲之心，喻莲之志，可谓一气呵成，表面看似是对莲的直观描写，实则是借莲来倾诉其心衷也。     

       收篇，词人用莲的特性喻文心，足见淞雲不从众，求纯净的心态。虽平淡，却帖切，读来别有一番滋味。

       我愿端坐如莲，听你词间缓缓起、落的声音，于“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的禅意中，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