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汉书（二十四）——汉武帝的迷信（四）

        就在文成将军死后的第二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在鼎湖宫祭祀黄帝时病倒了。这鼎湖宫建在一个湖畔旁，传说黄帝开采首阳山铜矿，在湖畔铸神鼎，因此汉武帝就在今河南省灵宝县北面靠近湖畔的地方修筑了鼎湖宫。随从们见圣躬欠安，心中惶恐，无不忧心忡忡，巫师医师全都请遍，然汉武帝的病体仍毫无起色。

        这时有个侍从对汉武帝说：“有人在关东见到了被处死的少翁还活着。”这让汉武帝心中犯起了疑，派人将少翁的棺材掘出，结果打开一看，棺材是空的，只有一个竹筒在里面。

        汉武帝听了手下的汇报，确定少翁也是仙化而去了，他又后悔杀了少翁，现在惹得神仙怪罪下来，所以才病魔缠身。故此，汉武帝非但没有因为少翁弄虚作假而醒悟，依然深信方术。

        过了不久，方士游水发根上奏道：“上郡有一位巫师，因生了场大病，病中鬼神附体，让他成为能与鬼神通话的之人，臣推荐他解圣躬不恙，驱除陛下身上附体的神灵。”

        汉武帝听后，也认为自己可能是杀了少翁神仙怪罪下来了，现在既有能人能驱走附体的神灵，这正合他的心意，便召唤这名巫师前来，将其安置在甘泉宫，吩咐其速速作法。

       经过一番仪式之后，巫师说已经和附体的神灵取得了联系，又折腾了半天，那方士口吐白沫神兮兮地说：“天子不必担惊受怕，附体的大仙已让我请走，陛下待得身体稍好，便可勉强支撑着与我在甘泉宫相会”。

        许是因为这些话解了武帝心结，天子的病情倒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好转着，待得能下床后，就亲赴甘泉宫，在甘泉宫与这位巫师相会，等到病体完全康复后，汉武帝为感激神灵，下令大赦天下，并在长安城里的寿宫中供奉神君。神君中最尊贵的是太一，他的配祭是大禁、司命一类神仙，据说他们跟随太一神。在巫师的主持下，汉武帝向诸神君供奉了感恩酒筵，酒筵上巫师作法，人们虽看不到众神灵的身影，但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众神时来时去，来时有肃然风声，那巫师对众人道：“神灵降临了”。在座众人便觉得微风拂面，仿佛能听到他们与人说话的声音，但睁大双眼仍什么都无法看到。巫师又说神灵已降临在这宫殿中帷帐中，并对武帝说，请派人在帷帐外记录神灵吩咐的话。武帝让人照办，在帷帐外伺候，这种记录叫“画法”。

        从此，这位巫师便在寿宫主持供奉神君的仪式，天子要入内必须斋戒，并将巫师当作此地的主人，向他领取饮食。而众神有话要传达时，天子必须到室外，由巫师进行传达，由守候在帷帐外的人记录下来，而这神灵所吩咐的话，其实平淡无奇，一般人都懂，并无特别之处，但是汉武帝却看着这些记录下来的话，独自欢喜，群臣虽有怀疑，也无人敢于戳破，而这件事也属于宫廷机密，世人并不知其中的奥妙。

        到得元鼎四年（公元前112年）春，乐成侯上书向汉武帝推荐栾大，言说栾大本来是胶东国的宫人，以前曾与文成将军师从同一人，一身方术堪称玄奇。这汉武帝杀了文成将军后，本就有懊悔之心，惋惜没有让其将术法全部使用出来，因此听闻栾大与文成将军师从同一人便急忙宣召。

       而这乐成侯之所以向汉武帝推荐栾大，是听从了他的姐姐康王后的主意。原来这位康王后没有为康王诞下王子，因此康王死后，便立了其他姬妾的儿子为王，康王后的行为不检点，与这位新王不合，彼此之间明争暗斗。这位康王后听说文成将军死后，汉武帝心生悔意，于是便通过乐成侯向天子举荐栾大，想以此讨好汉武帝。

       而汉武帝在见到栾大后，也是非常高兴，因为栾大长得高大俊美，言谈中多有方略，敢说大话又处之泰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质，他曾在武帝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我曾经往来于海中，见过安期生、羡门一类仙人，但是他们认为我地位低微，不信任我，又认为康王不过是诸侯罢了，不值得传授方术，我曾多次向康王进言，康王又不任用我。我的老师曾说黄金可以炼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不死之药可以求得，仙人可以招致而来。但是我担心会像文成那样招来杀身之祸，若是那样普天之下的方士都会掩口禁声，怎敢再说方术的事呢？”

        汉武帝听闻后悻悻的说：“文成将军是误食马肝而死，若先生真有神仙之术，我又怎会吝啬什么呢？”栾大听后说：“我的师傅从不有求于人，都是人们有求于他。若陛下一定想将神仙招致而来，就必须尊重他的使者，让他做你的亲属，以客礼对待，不能卑视他，还要让他佩带各种印信，才可使他能与神仙通话。即便这样，尚不知道神仙肯不肯见。但是只有尊重神人的使者，才有可能招致神人降临。”这番话翻来覆去，其实说白了，就是让汉武帝尊重栾大罢了，汉武帝虽然迷信，但也没有立马被忽悠进去，而是让栾大先演示一个小小的方术，证明一下本事，栾大就在汉武帝面前表演了一出斗棋。这斗棋说起来一点都不复杂，栾大只是用磁石做了套棋子，又利用同名磁极相互吸引，异名磁极相互排斥的特性，通过调整棋子极性的相互位置，使得棋子时而相互吸引，时而相互排斥，看起来如同在互相争斗，栾大称其为“斗棋”。虽然磁铁的特性现在小学生都知道，但在当时却让汉武帝看得惊奇不已，从而龙心大悦，封栾大为“五利将军”。 这还不算，一月后，汉武帝赐给栾大四颗官印，分别是五利将军印、天士将军印、地士将军印及大通将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