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汉书（二十五）——汉武帝的迷信（五）

        汉武帝赐给栾大四枚印信后，又下诏给御史说：“从前夏禹疏通九江，掘田渎壅塞，近年来河水泛滥，淹没高地，为了筑造堤坝，徭役久不能息。朕统治天下二十八年，若上天送朕一个可以上通天意的方士给我，那栾大必是其中之一。《易经.乾卦》中说飞龙在天，腾跃自如；鸿展大翅，一举千里，便是比拟他的，朕决定封赐他为乐通侯，用二千户的地作为他的封地”。就这样栾大成了一名有名有实的列侯，汉武帝还赏赐了他列侯级甲等府第一座，奴仆一千名，所乘车马及各种物品，将他的家都装满了，可谓隆恩。然这还不算，后还将女儿卫长公主嫁给了栾大，赠黄金一千金，改卫长公主的封号为当利公主。

        待得一切妥当后，天子还亲自驾临这座五利将军府，而平时派去慰问并给他送所需物品的使者更是络绎不绝。而满朝群臣见皇帝对这位五利将军的盛宠，上至皇帝姑母，下至将相以下人等，都准备了酒食礼品送到五利将军家中，大献殷勤。

        接着不久，天子又下令刻了“天道将军”的玉印，派使者身穿羽衣，夜间站在白茅上，而五利将军也身穿羽衣，站在白茅上接收玉印，以表示他不是天子的臣子，而是佩戴“天道”，为天子引导天神降临的人。

        汉武帝给予栾大这么好的待遇，多少是因为信了栾大所说，他是神的使者，而若想要神来，便要尊重神使，所以汉武帝给予栾大的种种待遇，自然不是单纯的赏识栾大这个人，而是冲着他背后的神去的，所以栾大得了好处，也是需要为汉武帝办事的，而汉武帝最希望他办的事，便是引导神仙显灵。

        因此这位五利将军常在夜间祭祀众神，想求得神仙光临他的府第，结果呢，神仙未求到，倒是让得百鬼聚集，但据说他很善于使唤百鬼，这段话记载于史记，真实性不可考，大家听听就好。这求了一时半载求不来神仙后，栾大干脆整装出行，告汉武帝说要往东到海上，求见仙师。

        这栾大从面见皇帝以来，不过数月，就身佩六印，尊贵震撼天下，一时之间，燕、齐一带的方士，无不扼腕振奋，说自己也有秘方，能通神仙。

        元鼎四年六月，汾阴巫师锦在魏藌后土祠旁给民众祭祀，看见地上隆起像钩状，刨开土一看，得到一鼎。此鼎与一般的鼎大有不同，上面有花纹，没有文字，巫师锦觉得奇怪，就告诉了当地官吏，当地官吏复向河东太守胜汇报，如此层层上报到达天听，汉武帝知道后派使臣验证问明巫师锦得到的这口鼎不是虚假伪造的，便用礼仪祭祀天地，把鼎迎到了甘泉宫。

        适时百官随行，到达长安后，公卿大夫都提议奏请皇上尊奉宝鼎。汉武帝说：“近年来，黄河泛滥成灾，连年歉收，所以我亲巡祭祀后土，为百姓乞求五谷丰登，今年丰收还没有祭报天地，为什么会出现一只鼎呢？”大臣们纷纷说：“听说从前太昊伏羲氏造了一口神鼎，以表示一统，就是说这只神鼎是用来维系天地万物的始终。黄帝造了三只宝鼎，分别象征天、地、人。夏禹收集了九州的金属，铸了九只鼎，都曾经烹煮牲牢祭祀上帝鬼神。鼎逢盛世就出现，传到夏朝、商朝，直到周朝德政衰败，社坛毁灭，鼎就沦没隐伏而不出现。《周颂》所谓自堂到门，自羊到牛，大鼎小鼎，不哗不傲，长寿福禄。如今宝鼎已到甘泉，它的外表流光溢彩，如飞龙变幻，承受的吉祥无穷无尽。这正与中山所见的云气相合，黄白祥云相见，有如兽形，实为吉祥符应，只有承受天命而称帝的人，才能心知天意，符合圣德。故此宝鼎应进献祖庙，珍藏天地宫廷，以合乎种种瑞应。”汉武帝听完甚悦，答“可”。

        这里，我们插讲一下汉武帝的年号，之前我们讲过汉武帝开创了年号制，而他的每个年号都有意义，大多是在当年发生了一些大事，然后以这件事命名，而开启一个新的年号，比如之前讲的元光、元狩，在早期很多人认为元鼎才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之前的年号是后来追加上去的，因为元鼎这个年号的由来便是汉武帝得到的这口宝鼎，而刚才已经讲了，这口宝鼎得到的时间是元鼎四年。但是后来通过考证出土的一些文物，发现了元鼎之前的年号铭记，《筠清馆金石记》上还记载有铭刻建元年号的汉朝文物。而一般来说文物上的款识都应该是当时所记，故此判断出元鼎之前年号并非追加的，建元确实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

        好了，我们接着讲回汉武帝，栾大出海寻仙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有方士言：“蓬莱仙山其实不远，人们之所以无法到达，是因为没有看见云气。”汉武帝于是派遣望气的官员在海边等候，观察天气。同年秋天，皇帝驾临雍县，准备郊祭。有人上奏说：“五帝是泰一神的配祭，应该立泰一神位，并由皇帝亲自郊祭。”汉武帝听后迟疑不决，此时齐人公孙卿知道后，想托所忠向汉武帝奏报，奏报内容为：“今年得到宝鼎，冬季辛已是朔日，早餐已交冬至，与黄帝得到宝鼎的时节相同。有木简记载，皇帝在宛朐得到宝鼎后，问询鬼臾区，鬼臾区答，帝得宝鼎神策，这年已酉朔日早晨交冬至，合乎天道系统，周而复始，连绵不绝。于是黄帝按照日月推算未来，此后大多每隔二十年遇到朔日早晨交冬至，共推算二十次，三百八十年，黄帝成仙，上登天界。”然而所忠觉得这些话荒诞不经，不愿代为上奏，推辞道：“宝鼎的事已经定了，还奏报干什么呢？”公孙卿无奈又通过汉武帝宠幸的人上奏给帝王。这些话荒诞与否暂且不论，但是光这么看，不太能看明白公孙卿具体想表达什么意思，但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却让汉武帝大为喜悦，估计是因为黄帝得宝鼎后成仙的故事，戳中了汉武帝的心思，当即召唤公孙卿，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下集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