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到一个叫吴家元的赌场千术高手,从杜月笙的赌场里赢走大量钱财,严老九想找人做掉吴家元,但杜月笙却不答应。
其实他早就听说了吴家元的事,只要严老九不找他开口,他就装作不知道。他和严老九有约定,赌场归严老九管理,但是遇到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必须告知他。
劝上海滩的人都知道,杜先生要的是面子。
尽管严老九是赌场老泥鳅,在辈分上高于杜月笙,只要严老九开口求他,就表示严老九“臣服”的态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与众不同,才能体现他的实力和手段。
他决定亲自出马,会一会吴家元。
就这样,杜月笙到了赌场,直接和吴家元坐同桌玩牌。严老九则坐在一旁,盯着吴家元的手。
他们打的牌叫“挖花”,和麻将一样,也是128张牌,不同的是,每人各取20张牌,可以吃也可以碰,但需凑满九对才能胡牌。
兴许是杜月笙的气场太大,也兴许是吴家元赚了钱之后,在上海滩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手法没有往日那么灵活,最终被严老九看破。
严老九要发作的时候,被杜月笙用眼神制止住了。
一场牌局下来,杜月笙输了不少,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吴家元:“老兄好本事,明日去吾家喝酒!”
吴家元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严老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一点安慰:“能去杜先生家里吃酒的,都是朋友!”
其实吴家元来上海,就是想投靠杜月笙赚大钱的,他到了上海之后,得知杜月笙身边能人太多,连保护几个孩子上学的,都是身手和枪法一等一的保镖,如果他打着张宗昌的名号去拜见,即便被礼遇,估计也很难被重用。再者,他心里那点虚荣心在作祟,想在上海滩闯出一点名头,打响自己的名号,所以才敢撩杜月笙的胡须,拿自己的命赌一赌。
他也担心会被人下黑手,所以在赌博的时候,不经意地冒出曾经在张大帅手下当差的事,拿张宗昌当保命符。
但是此举也有风险,如果杜月笙把他抓住后,派人通知张宗昌,以张大帅的为人,会不会以擅离职守的罪名押去济南枪毙他(他从青岛来到上海,没有经过张宗昌的同意),还真不好说。
颤颤惊惊的吴家元去了杜月笙府上,递上名片之后,被门人客客气气地带到杜月笙的面前。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赌对了,顿时有了一种成功后的恍惚感。他了解到杜月笙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所以当即跪下,痛苦流涕地说:“杜先生,大人有大量,求你高抬贵手,饶恕了我。”
以吴家元的演技,要是换在现代去娱乐圈混,比那些小鲜肉强多了。
杜月笙扶起了吴家元。笑着说:“能够在严老九的手下熬过一个多月,不容易!”
这一句话,等于肯定了吴家元的本事。
吴家元起身后,坦然承认自己在牌桌上偷牌做手脚,接着说:“如果杜先生不嫌弃,我愿意和杜先生劈埧。以前你输了多少,我负责替你赢回来。”
“劈埧”是上海滩的黑话,意思就是分赃。
只要杜月笙出面邀人,大把的人愿意和他打牌。
上海滩最不缺的就是肥猪,都是一些名门的后代,比如盛宣怀的儿子盛恩颐,李鸿章的孙子李子嘉,一个个嫖赌逍遥,都在尽情挥霍祖产。盛恩颐曾有一个晚上输给浙江督军卢永祥儿子卢筱嘉一百栋楼的记录,扬名上海滩。
这样的肥猪,不宰白不宰。
杜月笙当即应承下来:“不过,吾想见识一下!”
他让人拿来一副麻将,要吴家元当着他的面,展示神乎其神的赌场千术。
吴家元把作弊的手法展示给杜月笙看,只见他张开双手,叉开五指,表示手上没有牌,随手往牌堆上轻轻拂过,掌心上立刻多了两张花牌,他盖住手掌的时候,别人根本看不来。他偷牌、藏牌、换牌,手法轻盈变化莫测,把杜月笙看得眼花缭乱。
而他掷骰控点,想要几点就几点,令杜月笙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和这样的高手打牌,哪有不输的道理?
杜月笙开心地说:“好伐,侬今后就是吾的人了!吾不会亏待你,张大帅那边,吾会替你说话!”
吴家元要的就是杜月笙的这番话,有杜月笙替他撑腰,即便张宗昌想办他,也要看杜先生的面子。
从这往后,吴家元就成了杜月笙身边的人,只要杜月笙出去打牌,都带上吴家元。
几天下来,吴家元替杜月笙赢了几十万的巨款,但奇怪的是,当杜月笙和朋友打牌的时候,却不让他上桌,还把赢来的钱,都输出去了。
吴家元对此迷惑不解:“杜先生,你完全可以赢的,为什么要输?”
杜月笙却笑着说:“赢的是赌账,输的是人情,有些事,你不懂的。侬确实够精明,但需要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他见吴家元满脸通红,接着说:“只要侬不再把那一套拿出来,答应吾从此不掉枪花,吾还是欢迎同侬一道白相(赢钱)。”
杜月笙的那意思说的很清楚,与朋友打牌不能耍诈,单靠运气,这就是做人的道理。
吴家元也是聪明人,从心底佩服杜月笙做人的气度,甘愿留在杜月笙身边,成为杜月笙在赌场上的保镖,顺带着帮助杜月笙处理生意场上的交际和人情事故。他后来跟着杜月笙下香港上重庆,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在牌桌上出老千,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一旦遇到那种人,吴家元就给杜月笙一个暗号,杜月笙就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开,让吴家元替他打牌,最终牌局散场,会把赢来的钱还给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
这种以善待人的手段,震慑了不少江湖千术高手,没人敢在杜先生的面前使诈。
更多的时候,吴家元都在帮杜月笙打理赌场。后来澳门的第一代赌王叶汉,想要在上海滩开赌场,先来踩杜先生的盘子,结果输在吴家元的手下,当时日军在上海猖狂,杜月笙把精力放在抗日救国和证券生意上,对待江湖恩怨,都采取默认的态度。当叶汉在愚园路864号开设赌场的时候,杜月笙还让吴家元送去花篮以示祝贺。
可惜的是,吴家元最终没能听得进杜月笙的良言劝告,他的心思还是停留在女人和钱财上。1937年杜月笙离开上海,他受命留在上海处理一些事物,日军要抓捕他,被杜月笙的另一个门人李裁法所救。他感激不已,从此与李裁法结为生死兄弟。
李裁法是军统骨干,受命潜伏上海进行抗日。(杜月笙的很多门人都加入军统,在抗日战争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后来被日军怀疑,逃到了香港,借助青帮的势力发展,通过数年的努力,成为香港的帮会龙头,赚取了万贯家财。在杜月笙去世之前,吴家元看上了李裁法的家财,对这位生死兄弟下狠手,一面与李裁法的老婆勾搭成奸,一面把李裁法诬陷下了大牢。李裁法坐了几年的牢,出来后仍找到吴家元,商议两人合伙开赌场。在开赌场的过程中,吴家元对手下不仁义,也最终使得他当初勾搭李裁法的老婆并陷害的事情曝光,得知真相的李裁法,一怒之下当街将吴家元捅死。
吴家元没有听杜月笙的话,机关算尽太聪明,没能得善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杜月笙有了吴家元之后,在赌场上进退自如,又施舍出去很多人情,结交了很多朋友。有一天他在家里听说书,万墨林走过来说:“爷叔,有个年轻人在赌场使诈,被严老九抓住,俺规矩是要砍手指的,那个人说是你的朋友,严老九把人带过来了!”(预知这个冒充杜月笙朋友的人是谁,请关注我,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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