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到山东军阀张宗昌要来上海,张啸林提议隆重接待,可是怎么才算隆重,他心里没谱。
杜月笙可不担心,他有办法,见人下菜一向是他的作风。
杜月笙身边有一个非常得力的人,那就是他的表弟万墨林,全上海滩有头脸的人物,都在万墨林的肚子里装着,连电话号码都存了,一字不漏。
张宗昌在上海办事处的那个人姓单,万墨林打了电话,陪着杜月笙上门去拜访。杜月笙在与单先生见面之后,把张宗昌的性格脾气与爱好,摸得清清楚楚。
杜月笙还打听到,张宗昌曾经是上海商报老板李征五的手下,受过李征五的恩惠。
在上海滩,李征五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名人,早先就是同盟会的会员,与陈其美一起共事,曾经以少将统领的身份,率军攻下上海,后因与北洋势力不睦,退出军界从商。与黄兴、陈其美、孙先生等人均有私交。
杜月笙也曾经想过,如果他直接与张宗昌搭上线,会被江湖同道所不耻,认为他们几个就是墙头草那样的“小人”,所以为了江湖上的脸面,必须要找一个中间人过渡一下。
这个人选非李征五不可。
在与单先生接洽的同时,杜月笙还去拜访了李征五,一见面就给李征五送了几顶高帽,说李征五是北伐名将,沪上闻人,把李征五捧得云里雾里的,而接下来恳求李征五代为引荐给张大帅,李征五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
昔日老部下率十万雄兵来沪,李征五脸上也有光彩,他这个老长官,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已经让人给张宗昌去了帖子,在上海最豪华的酒楼安排了叙旧酒宴,到席作陪的除了几个名流之外,自然还有杜月笙和张啸林。
李征五只是出面宴请的人,实际的花销都是杜月笙承担,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一身戎装的张宗昌,被一群上海名士和大亨围着,哈哈地笑着打招呼,对于别人的拱手施礼,他则一边挥手,一口一个“妈拉个巴子”,还说“吃顿饭还那么多破规矩,不让人好好喝酒”、“你们一个个穿着绵绸,俺的兵还穿着草鞋呢”。
杜月笙哭笑不得,他这个黑道大佬还拼命讲文明,可眼前这个妻妾成群的大军阀,却丝毫不掩饰其低俗的本性。
张宗昌的外表霸道而狂妄,就像一个胸无城府的莽汉,可是在杜月笙眼里,这个莽汉其实很精明,一见面就释放了两个信号:第一、不喜欢套路,讲究直率,随时可以翻脸;第二、缺钱。
三鑫公司被军阀断了财路,也缺钱啊!
只要双方合作,就有大把的钱可以赚。之前杜月笙就委婉地向单先生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共同做买卖,单先生也表示,只要张大帅点头,军方这一关就算过了。所以杜月笙要做的,就是设法拿下张宗昌本人。
对于张宗昌这种妻妾成群的兵痞,只有两个字:财色。
杜月笙已经替张宗昌安排了一个女人,那就是享誉上海滩的“花旗国大总统”富春楼老六。
富春楼老六的真名叫王海鸽,是姑苏人,被家里人卖到富春楼,长得眉目传情,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经过几年的调教,已经成为富春楼的头牌姑娘,艳压群芳,一举拿下了“花旗国大总统”的名号。一口吴侬软语,不知迷倒了多少沪上的英雄好汉。
杜月笙出巨资替其赎身,又在汕头路买了一栋房子安置下来,他要将王海鸽打造成上海一流的交际花。王海鸽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很多棘手的事情,都是在王海鸽的香闺里摆平的。
吃完饭,杜月笙直接把张宗昌请进了王海鸽的屋子里,除了王海鸽之外,还另外准备了10个大美女,环肥燕瘦,随便张宗昌怎么挑选。
只要能够让张宗昌开心,三鑫公司就有了活路。
十几天后,与杜月笙称兄道弟的张宗昌,心满意足地离开上海,三鑫公司的买卖自然一如往旧,生意兴隆。
杜月笙打蛇随棍上,通过张宗昌的这条线,与孙传芳搭上了关系,孙传芳在上海的一些业务,都是杜月笙出面替其完成,两人的私交也不错。
他这一手做得很漂亮,在外人眼中,他是受李征五先生之邀,才认识的张宗昌,并非自己厚着脸皮“贴上去”,既维护了青帮大佬的脸面,又办成了事。
他在与那些外省军阀交往的过程中,感觉自己一口地道的上海腔,别人很难听得懂,有时候很尴尬,为此,他不惜请来几位精通官话的先生,教他学习“官话”。
对于一些场合,杜月笙不愿出面,就让张啸林代表他去。张啸林贪财,杜月笙也都尽量退让,每次分红,张啸林都要多一些,
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密切。
陈帼英和孙佩豪的肚子很卖力,陆续给杜月笙生了几个子女,人口多了,屋子自然不够住,于是黄金荣主动提出把位于华格臬路的一块地皮,送他们建房子。
民国十五年,杜月笙一家搬进了位于华格臬路的杜公馆,在修建的时候,把原先的屋子改成前后三进的独栋别墅,旁边还有一栋式样差不多的,那是张啸林的府邸,张杜两家隔着一道墙和一道门,那门时常都敞开着,方面两边的下人来往。在她家大厅的正堂上,挂着民国总理内务大臣郑孝胥所题的楹联,还有不少名人的字画。
这就是文化身份的象征。
他除了喜欢看戏和串角外,应酬免不了的,就是打牌,经常和朋友一起玩牌。有一天,和他合股开了泰昌公司旗下赌场的严老九告诉他,说有一个叫吴家元的家伙,接连在泰昌公司赢钱,此人应该是一个赌场千术高手。
吴家元长得风度翩翩,就是一个奶油小生,自幼不学好,混迹于赌场,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赌博千术,想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靠着千术和招摇撞骗过日子。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张宗昌的一个小老婆,从此飞黄腾达,经常陪着张宗昌一起打麻将,替张宗昌赢钱。他得到张宗昌信任之后,还捞到了一个靑岛盐务局长的美差。
可是靑岛盐务局长一个月没多少薪水,虽是肥缺,身边有很多人盯着,稍微不注意就翻船,弄不好连命都没了。
加之他这个人自由懒散惯了,受不了衙门的那些约束,在张宗昌来了上海之后,听说上海花花世界,遍地黄金满街美女,也想来见识一下。
那时杜月笙的手下经营着好几家赌场,其中以泰昌公司的赌场生意最好。
吴家元到了上海,短短一两个月内,在泰昌公司赢了十万大洋,他每赌必赢,场场得利,连严老九那种在赌场混迹了大半辈子的人,都看不出来。
严老九没辙了,告诉杜月笙说,如果再让那个人赢下去,泰昌公司就要关门,计划找几个人把吴家元干掉,尸首扔到黄浦江里去。
杜月笙却不同意那么做,吴家元在泰昌公司赢钱的事,全上海滩都成了新闻,要是此人突然消失,泰昌公司的生意怎么做?(预知杜月笙怎么处理吴家元,请关注我,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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