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空间不大,即便他们各处两端,说的话还是能被对方尽收耳畔。
靳萍面向游锦恒嫣然一笑:“阿恒,这几天跨年,活动这么多,你都没空休息吧。”她是詹语莹的学生,詹老师经常跟他们这些学生说,“别叫什么‘游总’,生疏;‘恒哥’也不行,他年纪不大,这么叫也不合适,就叫阿恒,称呼亲近点,阿恒也就不好意思不给你们多安排一些演出。”
覃又昕咬着牙,与刘厘对视了一眼。
刘厘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游锦恒的眼角余光始终落在角落里,淡淡一笑:“这两天单子多,明天场子少,安排好人跟,可以休息一天。”
靳萍单手靠在台面上,抬眸问他:“那明天下午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出去玩?都是你认识的演员,我们要去爬山。还是,你有约了?”她扬了扬精致的眉。
游锦恒勾嘴一笑:“哪来的约,不就在等你们约我吗?几点,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靳萍笑逐颜开:“那你来接我,刚好从你那里过去顺路,我就不开车了,沿路我们还能接西西。下午两点吧,上午大家好好补觉,你也忙了这么多天了。”
“真体贴。”游锦恒夸她。
覃又昕坐在原位,气得不轻,她怀疑游锦恒说的每句话都是做给她看的,可她只能眼睁睁当观众,看他们谈笑风生。
刘厘一直紧紧握住覃又昕的手。那些对白,她自然都听见了,见好姐妹恼怒的模样,她亦为她愤愤不平。姐妹不敢言,那她便先出手,他转过头,目光越过那对男女,落在点单台上:“您好,请问我们的两杯奶茶好了吗?”
那位员工回复她:“您好,稍等,正在做。”
“麻烦尽快哦,我们的电影快开场了。”刘厘转过头来,用不低的声音对覃又昕说,“学长已经到了,买了爆米花在影厅门口等我们。”
空气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
覃又昕看刘厘眨巴的双眼,顿时会了意,弯起嘴角,露出期待的目光:“那我们要尽快,别让学长等急了。”
刘厘抬高音量:“没事啦,他都等你那么多年了,不差这几分钟。”
覃又昕低头窃笑,心想这混乱的剧情。
这画面几乎在游锦恒心里上演了一场山崩地裂。在巨响中,他抓起满地的碎石,刺入皮肉。
靳萍心思细腻,觉得游锦恒表情有些不对劲,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的回答冰冷,不似接受邀约时略显热情的模样。
靳萍依旧觉得不对劲,但没有再多问。
“两位美女,奶茶好了。”
刘厘昂起头走向取货台,睨了游锦恒一眼,挽起覃又昕的手臂:“走,我们上去找学长。”
覃又昕被她挽着手,朝门外的方向走去。
目送那两位姑娘离开后,游锦恒忽然有种颠倒人间的错觉,折胶堕指?不,逼仄的方格空间内,似烟熏火燎。
电影开场前,两人坐在影厅外的沙发上。覃又昕目光空洞,神情失落。
刘厘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电影开场时,灯光熄灭,巨大的屏幕放映出光芒。是部喜剧,同场的观众不少,笑声萦绕在局促的影厅内。覃又昕望向屏幕的双眸黯淡无光,脑中总是不自觉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两人交往以来,游锦恒没带她正式逛过一次街、没带她喝过一次奶茶,更别说送她一束花。他们都在忙,忙碌以外,走出家门,也不过是往返于体育馆或餐厅。
本来这也没什么,她确实不曾热衷于此,可今天的鲜明对比给予她猛烈的视觉冲击,使她心里窝着一团明艳的火。
电影散场后,时间已经将近凌晨。
刘厘家住在附近,步行五分钟便能到,两人在电梯内分别,一位从一楼大门离开,一位直接前往地下二层停车场。两人分开前,刘厘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昕昕,未来的路还长,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的。你会拥有一份好工作,你会考研、读研,你会遇到更好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在你生命中彻底消散。”
地下二层。
她捏着车钥匙,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忘掉游锦恒,不,她做不到。
还不如寄托于某一天,她对这段感情释怀。
只留下记忆中,在晦暗的区域里,对她说:“同学,你怎么了?”的那位少年。
故事的结束,不如停留在那年,短暂的拥抱后,他们各奔天涯。
她甚至不需要记住他的名字。
可有过那些美好的片段,如何残忍地想象未曾与他有过后来的故事?她宁愿记住他的模样、他的名字,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
哪怕结局,一片落寞。
眼眶不知不觉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途中路过的车位几乎是一片空荡,夜深了,落幕了,没有人会发现她尽情释放的眼泪,模模糊糊的光圈为她指路。
郁抑不申到极端,她觉得满脑在嗡鸣,心潮澎湃,矛盾交织,抬起手抹干眼泪,她的车就在右侧方,只隔有几米的车道。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要朝那个方向走去,忽然,右边驶来几辆车,她只能先止住脚步,让这些车过去。
汽车的引擎声及车内传出的摇滚乐声响划破短暂的寂静,原先宽阔的凄清只能与狂欢暂时结盟。
为首的是一辆红色轿车,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今天与游锦恒共同买奶茶的那位姑娘。她的眼眶通红,不愿被发现,只能低下头,朝后退了几步。后面的车,她没有再看。
这行车大概有六七辆,俱是豪车,本该鱼贯而出,可中间却有一辆不太守规矩,拐了个弯,绕入经过的停车位。
后边紧跟着的几辆都踩了刹车,探出几颗头来,纷纷在问:“怎么了?”
还没等她抬眸看看发生了什么,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们先回去,我处理点事。”
她感觉到声音的主人正在朝她的方向走来,她转过身,想逃走,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那双大长腿。
一双有力的手握在她的腰上,旋即她的身体被反转过来,揽入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游锦恒将她按在怀里,声音中揉着她无法判断的情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学长呢?”
覃又昕恼羞成怒,想奋力挣脱开他的拥抱,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愿,最后只能放弃抵抗,抬起头冲他愤愤:“不关你的事!”
她这一抬头,才发现那几辆车根本没有离开,各自找了个视野尚佳的位置观看这出“深夜好戏”。
这些车内的人,都是游锦恒公司签约的娱乐业从业人事,有歌手、乐手、主持、魔术师、模特等等,平时不坐班,并不知道老板过去那段风花雪月。他们平时与游锦恒见面,都是在活动现场,见他举手投足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今天难得有此等八卦,夜再深也不能阻挡他们观赏。
覃又昕抬起头后,又将头埋下来,这么多双眼睛,实在太丢脸了!
游锦恒望着她羞涩的表现,不由一笑,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某人前天刚告诉我,喜欢的人叫洪川浪,今天就约了学长看电影,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他宣布投降。他承认,覃又昕在他这一生中,打破了他一个又一个规则,成为例外:他不喜欢异性钻入他的怀抱,所以在罗娜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不顾一切与她闹翻,可面对覃又昕,他总是一次又一次主动展开双臂;他不喜欢异性坐他的副驾,所以在谭小金冒冒失失坐在他的副驾后,他甚至都不愿与她浅交,可面对覃又昕,他从未觉得她坐在身边有什么不寻常;他从未在被放弃后回头,这是他的原则,可当看见她站在停车场间,茕茕孑立,眼眶通红的那一刹,他便认输了。
当年,他第一次将她搂在怀里时,并没有想过以后。胸怀大志的少年,不会被一段毫无由来的感情支配前程,他将这一切埋在心底,离开故土;可现在,他已不是少年,在命运的年轮中,这份轰轰烈烈的重逢,将她再度推往他的怀中,他愿意放下一切束缚,只为把她留在身旁。
覃又昕虽然不再挣扎,可语气依旧愤慨:“游锦恒,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回你的车上,回你的家。”
“那你究竟在难过什么?”他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触碰至她心底最敏感的角落。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他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地询问她“难过什么”:“我没有难过,我凭什么难过,你做的哪件事值得我难过?我才不在乎你送别人花,不在乎你跟别人喝奶茶,不在乎你接谁去爬山!”她气势汹汹,全然忽略了这是在什么场合。
游锦恒这才明白过来,她满脸的愤懑究竟为了什么,随着心底的迷雾四散,一股夹杂着暖笑的热情腾空而上。
他勾起嘴角,抬起她的下巴,不顾身后多少目光,吻住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深情的,热烈的吻。
两人身后那一张张脸顿时目瞪口呆,有人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忍不住捂嘴暧昧一笑,有人吹起口哨。
还有人在后方起哄:“哇塞!这是什么剧情,我要打电话问问我妈,这是二三十岁的小朋友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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