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火树银花，阖家团圆（大结局）

天彻底黑了，月光倾洒下来。
除夕的气息很浓。
这夜，气温还是有些萧瑟的冷，但人潮拥挤，晚风试图寻找缝隙。
覃又昕站在观众席中央，满眼尽是火树银花。她出门时，觉得气温尚暖，只带了一件单薄的皮衣外套，此刻即使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依旧抵抗不住寒风的侵袭。
在观众人潮中，她忽然不见游锦恒的踪影。舞台上，晚会已经开场。
移动光束在舞台上有序流转，悠扬的白雾徐徐飘浮。身穿一身金槟色长礼服的詹语莹台风极稳，表情自然大方，语言风格幽默有趣，她的开场，吸引来不少路过的观众。
伴随着开场舞的结束，沙画演员登台，屏幕上绘制着张灯结彩的繁华画面，顿时掌声雷动。
突然，一件外披盖在她肩膀上，阻挡住风寒的侵袭。她抬眸，撞见游锦恒的双眸。
“哪来的外披呀？”她看了眼布上的花纹，是暗色的方格堆砌，还印有一些不知名的火红的花。
他回答：“刚在商场里转了一圈，服装店几乎都关了，只有一家中老年服饰店还开着。”
她将外披往身上裹了裹，缩到他怀里：“你不冷吗？”
他回答：“搂着你就够暖了。”
她失笑。
晚上的活动十分顺利，虽然过程中的观众互动环节遇见找茬的观众，但都被詹语莹以幽默的语言掩盖过去，反倒促成现场气氛推向新一波高潮。
跨年倒计时，在詹语莹清亮的嗓音下，覃又昕紧紧握住游锦恒的手，在最后一秒，她突然激动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笑得眉眼弯弯。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致谢幕辞，观众们陆续四散，演员们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夜色被灯光与烟火点缀得格外华美，新的一年降临，她依旧站在他身旁。
就在这曼妙的时刻，在她为自己的偷吻而洋洋得意之时，忽然见他松开她的手，朝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手上拿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戒指盒，对她说：“昕昕，嫁给我，好不好？”
原先落幕散场的观众们被这一幕吸引而返，熟悉的演员们将他们围在中间，詹语莹手握麦克风走下台来，明亮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让我们共同祝福这对情投意合的爱人，祝他们琴瑟调和、白头到老！”顿时，围绕着两位主角的周围冉冉升起五颜六色的气球，天边绽放的烟花化为一枚闪耀的戒指，舞台上的LED屏幕刻着他们的名字。他有备而来，她到此刻才察觉。
如雷的掌声不绝于耳，覃又昕感动得大脑空白，愣在原地，望着眼前那双深情如初的双眼，那场吹越四季的风，带回她的少年。
有人在起哄呼唤：“嫁给他。”
有人顺势向身旁的女友下跪求婚。
有人在欢呼：“新的一年来啦！”
四周混乱，而她眼底只有这么一抹光，清晰而明亮。
她的回答是：“阿恒，我愿意。”
他为她戴上戒指，起身，将她搂入怀中。
她感动至极，钻入他怀中，泣不成声，先是哭后是笑。
她听见游锦恒对那些人说：“谢啦，年后请你们吃饭。”然后将她腾空抱起，走向停车库。
等她落座在车上时，终于止住了哗哗的眼泪。
他拿着纸巾帮她擦拭，温柔如初。
她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刚才不是去买披肩吗？”
他如实回答：“元旦后就开始筹备了。买披肩是真的，但也顺便到车上拿戒指。”
她冷静下来，望着手上那枚闪耀的，显然价格不菲的戒指。一切宛如一场梦境，她甚至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回到元旦那一天，她窝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四周空无一人，凄冷寂静。
可眼前已是春天了，只是在这地库之中感受不到罢了。
嫁给游锦恒，是她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见她平静过来，他等待了很久的吻才献上。深吻了很长时间，直到几位熟人的车经过他们的车前，鸣响着喇叭冲他开玩笑道：“咳咳咳，阿恒，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覃又昕才回过神来，脱离这枚深吻，在原位做好，理了理头发：“走吧，我们回去吧。”
游锦恒依依不舍返回驾驶座，发动汽车，对她说：“我们先去爸妈那里一趟。爷爷有个传统习惯，除夕夜过了十二点后，一家人要围在一块吃年夜饭。”
覃又昕的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安：“可是……”
游锦恒和风细雨地安慰她：“放心，爷爷不会再为难你了，我爸已经搞定了。”
尽管游锦恒这样说，但覃又昕的心底还是有些担忧，尤其是望着镜子中那双红肿的眼，更让她觉得百爪挠心。
车停在游锦恒家的老宅前，游国富与李丽珠站在门口迎接。
下车后，游锦恒牵起她的手走向大门。
“叔叔、阿姨，除夕快乐。”见到两位长辈，覃又昕道。
李丽珠望着她手上的戒指，满面春风：“看样子，阿恒刚才求婚成功了，以后该改口咯。”
覃又昕这才察觉，求婚的事居然连游锦恒的爸妈都知道。
在进门的那一刻，游锦恒在她耳边说：“求婚的时候，你爸妈全程在观看直播。”
覃又昕顿时无言以对。真的只有她被全程蒙在鼓里。
房内的空间很大，家具的风格多样，既有古色古香的器物，也有现代化气息的陈设，两种风味交杂在一块，竟有种说不出的合适，并不别扭。
这顿晚餐进行得比她想象中顺利、其乐融融。游锦恒的爷爷坐在主位，身穿素色睡衣的他，比那日见面时更为和蔼可亲，在火锅腾起的热气中，与家人说说笑笑，对覃又昕也是一改之前的态度，甚至不断对游锦恒说：“阿恒，这个好吃，给昕昕夹点。”
餐后，他们没有马上离开。游锦恒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正面对着游爷爷。
游国富从游爷爷身后走过，对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
覃又昕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便看见游爷爷开了口。
“昕昕，之前的事，是爷爷错怪你了，爷爷跟你道歉。”
覃又昕连忙说：“没事的，爷爷。”
游爷爷继续道：“爷爷编那条短信时，没有想到小金的具体计划是那样，如果爷爷知道，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昕昕，你跟阿恒好好的，爷爷祝福你们。”
“谢谢爷爷。爷爷，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别放在心上，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他开始对这位孙媳妇感到满意了，她双眸清澈、温婉、善良，游国富说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他的天平已全然倾斜。
游国富站在游爷爷身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元旦假期结束前，他便把从游锦恒处了解的真相转述给老爷子，不就是添油加醋，谁不会！他不过是把这对恋人分开后的状态描述得惨烈一些，把谭小金的恶放大一些，在老爷子提出谭小金所形容的覃又昕形象时，他一一反驳并解释，让老爷子彻底放下偏见，最终构造出覃又昕最真实的形象：一位虽未患病，却多年来深受歧视，但依旧对生活充满美好希望，努力实现人生价值的好同志。并且，这位好同志对游锦恒情深意切，甚至为了游锦恒的前程似锦，决定深埋对他的情感，忍受撕心裂肺的痛。
说实话，这件事，他们夫妻也为之感动了好久，尤其是李丽珠，感动至极转为热爱，这段时间为准儿媳准备的礼物快把房间堆满了。
所以在覃又昕离开前，李丽珠甩开游锦恒，把她拉到房间里，将礼物陈列在她面前：“昕昕啊，阿姨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阿恒总算给阿姨带个女儿回来，阿姨很激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鞋子、包包，阿姨买了一点点，你看看。”
覃又昕望着眼前数不胜数的物品，结合那句“一点点”，顿时目瞪口呆。
到了很迟的时间，老爷子已经回房就寝，游国富困得睁不开眼，时，李丽珠才依依不舍地让覃又昕返回游锦恒的身边。她笑得合不拢嘴：“阿恒啊，妈妈太喜欢这个儿媳妇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然妈不放过你。”
游锦恒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对母亲说：“放心，一定。”
新年过后，覃又昕继续前往律所工作，新工作的内容着实比从前多了不少挑战，但她乐于学习，遇到问题也都能顺利解决。
她买的房子一时闲置，便在网上挂出租，没多久，租给了一对年轻情侣。
她与刘厘如同大学时般，制定了劳逸结合的学习计划，两人互相监督，学习效率有明显的提升。
春天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枝繁叶茂、清风融和骀荡，细雨时常造访。
这段时间，刚开春，游锦恒难得闲下来，没有扎堆的晚宴活动，公司一些发布会、会议、商业拍摄等都交给员工跟进，他有充足的时间在她得空时陪她逛街、看电影、吃饭喝茶。
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早晨，风有些料峭。游锦恒邀请覃又昕陪自己回一趟大学，说是：“动员一下，给公司招点新人。”
她走进学校的大会堂，才发现这场招聘吸引来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几乎挤满了整个会场。
开场，是游锦恒对企业做介绍。
她坐在观众席，听台上的游锦恒简单介绍公司业务、招聘岗位及相关条件，身旁有不少学生在窃窃私语，她假装自己同是应聘学生，把脑袋凑过去。
她才发现，原来，她始终不知道游锦恒实际在做些什么。她一直认为他只是正常运营公司，面向本城的中高端市场，承接、发展娱乐行业相关业务，或许受各种条件所限，他没有走出这个城市去发展；然而直至今天，她才明白他的核心业务，是签下一些有梦想而无舞台的年轻人，给他们机会展现与历练，等他们羽翼丰满时，放他们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而他，便继续培养下一批有梦想的人，周而复始。
他从未因公司曾培养出闪耀的明星而大肆宣扬，也从未主动要求这些受过他推捧的人必须知恩图报，他签的合同最多只限两年，期满，对方不愿续便任他们追寻海阔天空。
“尽我所能，做些小事而已。”
这是演讲结束前，一位教授夸赞他时，他的回答。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
他们牵着手，走在校园湿润的微风中，空气一片清新。
林荫小道两侧又是一年春意盎然，这段时间的春风化雨，绘制成一片繁花锦簇、芳草如茵。
她忽然问他：“阿恒，到目前为止，你做过最骄傲的事是什么？”
她本来只是想知道，他捧过的最知名的演员是哪位。
他握紧她的手，不假思索：“最骄傲的，是我在毕业那年，向一位伤心欲绝的陌生女孩展开双臂，换来许多年后，我能跟她在一起，余生，都与她在一起。”
学校这段路，在没有彼此的年华中，他们数不清走了多少回，绕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走向不同的目的地。
多少个青春洋溢的日子，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她在图书馆中奋笔疾书。球场上的那阵风，拂过图书馆门前那片郁郁葱葱。
愿未来每一个转角，都能牵起你的手。
与你，共同面对潮起潮落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