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愁词密寄愁人语

58、愁词密寄愁人语

读淞雲词《陌上花· 乙未暮秋有怀》

词作者：淞雲   词话：文澜

霜风索漠，

疏帘虚顾，

正斜阳晚。

绿绮弥伤，

幽响漫廻孤馆。

愁词密寄愁人语，

底事竟何排遣。

念蒹葭已老，

露凉寒重，

去鸿声远。

怕骚人意冷，

凄凉无处，

尽向秋来嗔怨。

落日楼头，

却照柳梢颇短。

经年旧事休提起，

唯把瑶樽斟满。

慰平生更有，

诗余千首，

自心头见！

       ――淞雲词《陌上花· 乙未暮秋有怀》

       我一直钟情于秋的韵味。闭上双目，以沉醉的姿态，轻嗅你笔下秋的味道，秋心迷离，秋意绵长，喜欢着秋的萧索与沉寂。今日，当我再次倚窗而立，望斜阳清幽，任清风拂面，更倾心于秋的静美了，沉醉不知归处。

       秋于大自然，通常会是一个悲怀的角色，在古典诗词中总和离愁、客思、寂寥、悲伤联系在一起，它的萧索、凄凉早已成为了一种独特意象，让人反复咀嚼、回味。秋，便落在了一张张书页里，飘散在一缕缕西风中，将骚人无尽的思绪、无数的哀怨，熏染得迷迷离离。

      淞雲起笔，首先就渲染了伤感的情绪、萧瑟落寞的氛围。霜风索漠，疏帘虚顾，正斜阳晚。绿绮弥伤，幽响漫廻孤馆。一个“晚”字，直接点出了季节时令特点，交代了时间，又渲染了冷寂的气氛。一个“孤”字则表明了词人的心境及所处的具体环境。状物描景，景中嵌情，既有斜阳的色彩形象、风的流动，又有人的主观悲秋情绪，句式结构紧促干练，吟来自然平易，给人以物换星移、惊心老至的紧迫感。

       一阵秋风，一地露凉，一段彷徨。秋，于我只是一个季节而已。即使你凋零的只剩一片落叶，枯萎的化为一片尘埃，我亦会追逐，仰望你的安好。

     “绿绮”是古代四大名琴之一，是梁王赠司马相如的琴，相如精湛的琴艺与其绝妙的音色相配，使“绿绮”琴曾名噪一时，司马相如以此琴追求卓文君，更是被传为千古佳话。

       琴音袅袅浅浅，琴声幽幽长长，一弦一韵，如同大自然一草一木的呼吸。秋水无尘，秋云无踪，随着清远的韵律，词人淞雲却难以放下心中的执念，与缤纷的凡尘告别。任弹指的光阴滑过琴弦，词人的心间也淌过了生命的喜忧。黄昏里的忧郁，感伤中的驻足，一时间，惹得词人淞雲落寞题笔，愁词密寄愁人语，底事竟何排遣。念蒹葭已老，露凉寒重，去鸿声远。极目凝望，广漠而静谧的荒野伸向远方；荒野尽头，天似穹庐，边际四垂，寥廓苍茫。萧瑟落寞的景象，映衬出词人抑郁孤寂的心境。便有了“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的秋风；有了“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的秋情；有了“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夕阳外”的秋意。顿生一种秋风秋情愁煞人之感。

       流年如水，情怀如斯。我站在云淡的高度，携一抹秋音，听季节的风声；用眸光，收集你的清凉，整理成词，落在笺上。

       怕骚人意冷，凄凉无处，尽向秋来嗔怨。落日楼头，却照柳梢颇短。秋天，草木残落，旷野萧条。苍凉凄清的景象，最易触动离人游子的伤感，勾起羁旅者的愁绪。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首开其端，古往今来，多少骚人墨客，从各自的经历，以“悲秋”，“秋兴”为题，抒发了思乡怀人的感慨。淞雲此词，并未凭秋色以诉离情，托秋意以写别恨，而是借秋景来表达其对人生的感怀，格调清致。

       秋，不管你停留多久，我都会静心守候。在秋风摇曳的日子里，执著聆听你的花落、叶飞与虫鸣。

       经年旧事休提起，唯把瑶樽斟满。慰平生更有，诗余千首，自心头见！陡然间淞雲将笔调扬起，一扫心头的悲秋气息，表现出一种豁达的情怀，融入了词人对秋更高层次的理性思考。

      淞雲此词采用了“感情物化”式的化虚为实手法。“虚”是词人的思想感情，“实”是其描摹的景物形象。一是从情绪变化来表现，如“意冷”，“嗔怨”等伤时引起的反应。二是“物化”的手法，如以“霜风”，“露凉”，“斜阳”等来渲染气氛，映衬心境。三是将感情寄托于具体的物象，采用化景为情的表现手法。淞雲托景抒情，把复杂的思想感情，用简洁的形象表达出来，寓悲壮于闲谈之中，的确耐人咀嚼，引人涵咏寻味。

      全词比兴并用、情景交融，词人借物多有寄托。现实生活中，许多事物可以类比，情感可以相通，淞雲应用了联想，由此及彼，抒尽了词外之意。

       今夜，我打坐于秋梦深处，合着风的节拍，沐浴月的目光，抹去萧瑟寒衰，沿着你词的平仄韵律，听秋语，观微澜，梦自会在年轮里流转，心尖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