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归梦禅门•早莺啼醒

54、归梦禅门·早莺啼醒

读淞雲词《桃源忆故人·乙未早春游京西潭柘寺》

词作者：淞雲   词话：文澜

烟鬟梳旧连西岭，

望绝穿云斜径。

老树枝虬荫冷，

落日寒鸦影。

衔书鹤迹踪难省，

轻叩蓬扉无应。

归梦禅门学定，

早被莺啼醒。

――淞雲《桃源忆故人·乙未早春游京西潭柘寺》

注：

1、烟鬟（yān huán）：喻云雾缭绕的峰峦。

       红尘纷扰，俗世喧嚣，人生漫漫，求索漫漫。当我们累了，倦了的时候，便会渴望一份宁馨，一片恬静。世人皆知：禅林寺院的钟声最洁净、最舒心，能让人学会放下，懂得安宁。

       我解词中的你，是萧、是古琴，是中国山水画里的寂寞古意，在心头，更是在天涯。尘世再多的热闹也替代不了你心底的悲凉。你的心间，终是寂寂。只有时间的无涯，终是无抵达的岸，抵达的心。也许这一路的行走，就是最美的修行了。

       通往京西潭柘寺的路很静，淞雲的心很轻。满眼的清冷，弥耳的溪水声，皆有着通透的安然，令岁月如玉，时光清宁。烟鬟梳旧连西岭，望绝穿云斜径。老树枝虬荫冷，落日寒鸦影。我的梦亦在前方，心一直在路上。自是云深处，不知路几重。

       潭柘寺与皇家有着不解之缘，有“京都第一寺”、“皇家第一寺院”的美誉。康熙曾御赐其名为“岫云寺”。岫云才是这座寺院的真正名字，寓其如山间的彩云一样美。而潭柘寺则是老百姓因其山后边有一口龙潭，山下有一种柘树，而取名潭柘。

       在潭柘寺，与皇家更有渊源的，是那棵银杏树，相传其种植于唐朝贞观年间，距今大约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传说在清代，当皇帝驾崩，总有一根巨大的枝条会自然折断死亡，皇帝登基，从根部又会长出新枝，并很快与主干合拢。仿佛与帝王的命运息息相通，所以被乾隆封为“帝王树”。千年古寺千年情，千年传说述不清。

       这世上总有些执著的人，为了一溪云、一山风倾注深情。而痴情本身就是一个执着的过程，承担着世间的清冷与凉薄，寡淡与疲累。一路行走，一路寻觅，但终是衔书鹤迹踪难省，轻叩蓬扉无应。纷繁红尘，涌动着多少无处安放的灵魂。那途中的匆匆过客，何处才是他们的归宿呢？

       传说白鹤仙子是站在千卷书上飞天的，那衔书鹤迹的迷离，词人轻扣禅门的虔诚，寺里“流杯亭”前的曲水流觞，终是未能解开淞雲的心结。

       于是，词人淞雲从一座安静的寺院、一条悠长的云径归来，于一本无字的经书中打坐，只愿山河静美，心空长宁。却又是归梦禅门学定，早被莺啼醒。经卷里书写着三世轮回，我亦是终难参透宿命的玄机。

      总认为，梦，是一桩俗事，却不知为世人了却了多少悲喜尘缘。淞雲于梦中的禅门独坐。山风潮湿，山岭逶迤。当你欲拔足而往，脚底却像生了根。闭眼间，让意念逐流，跟随寺中的“槛外人”，焚香，诵经，世事与我何干，我与世事何扰。

      “青山无一尘，青天无一云。天上惟一月，山中惟一人。此时闻松声，此时闻钟声，此时闻涧声，此时闻虫声”。只想从你的禅门学定里品出洒脱和禅意来，却早被莺啼醒。  

       莺，形体优美、歌喉婉转，是春天的使者、歌者，更是文人墨客吟诵的对象。如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牧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白居易的“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等。

       黄莺声声啼，春色悄然逝，惋叹中“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我于诗词中聆听这一声声黄莺的啼鸣，思绪随诗词者的心境或喜或悲。掩卷遐思间，耳畔又似有莺啼传来。

       喧闹的凡尘，终是心之所往，为了不再迷惘的起程，就让它成为我们前行的驿站吧！人生的意境，莫过于在灵魂的尘世邂逅另一个自己。我们要努力得到的不是呼风唤雨的能力，而是淡看风云的胸怀。寂静中领悟，淡泊中清欢。

       无论前行的路有多远，回眸，远眺，仍是一如既往，你的执著不会因季节的转换而变更。万物皆遵循自然规律，岁月的长河里，人的生命，与万物相比，真是渺若微尘。人只有将寂寞坐断，才解喧闹；把悲伤过尽，才见欢颜；把苦涩尝遍，才惜甘甜。

      很多时候，时光与我们，是一个过客，我们与世间，是一段尘缘。人生总是来来往往，原以为过不去的，只不过是一缕清风而已。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风景，就是最好的安排。

      你总是一心想做佛前一株安静的草木，沾染禅的性灵，却终是离开了禅境。我亦是从尘世出发，又回到了尘世。而我们的身心终是经历了潭柘寺风的荡涤，月的洗礼，于一片清澈明朗中寂静安然，端坐禅石上，忘却清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