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自身的修为是学问的根本

孔子曰:“智者若何？仁者若何？”三位弟子依次作答，一个主轴在外在的虚名上，一个主轴在事功上，一个主轴在自身的修为上。孔子对弟子赞赏有加，从自身做起才是学问的根本。圣人告诉了我们自爱、爱人的生活哲理，亲贤人、远小人的处事之道。请听音频~

三恕第九

孔子曰：“吾有所齿，有所鄙，有所殆。夫幼而不能强学，老而无以教，吾齿之；去其乡，事君而达，卒遇故人，曾无旧言，吾鄙之；与小人处而不能亲贤，吾殆之。”

子路见于孔子。孔子曰：“智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智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

子路出，子贡入，问亦如之。子贡对曰：“智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矣。”

子贡出，颜回入，问亦如之。对曰：“智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士君子矣。”

子贡问于孔子曰：“子从父命孝，臣从君命贞乎？奚疑焉？”

孔子曰：“鄙哉！赐，汝不识也。昔者明王万乘之国，有争臣七人，则主无过举；千乘之国，有争臣五人，则社稷不危也；百乘之家，有争臣三人，则禄位不替。父有争子，不陷无礼；士有争友，不行不义。故子从父命，奚讵为孝？臣从君命，奚讵为贞？夫能审其所从，之谓孝，之谓贞矣。”

各位听众好。

孔子曰：“吾有所齿，有所鄙，有所殆。”说，我的一生里面，有我所耻辱的，那个齿啊，牙齿的齿，其实就是耻辱的耻的原字，说有些现象是我所耻辱的，有些现象是我鄙贱的，鄙呀，是粗俗鄙贱的，有所殆，我认为危险的。

“夫幼而不能强学，老而无以教，吾齿之；”年少的时候，不能勤奋地向学，年老的时候没有什么样的经验可以传承给后代，说不出几句中听的话，说不出几句有意义的话，吾齿之，这个是我所耻辱的。如果一个人，这样子对社会简直是没有贡献的嘛，我最耻辱这样的人。

“去其乡，事君而达，卒遇故人”，离开他的家乡，然后他也去侍奉他的君上，意思就是说当官了，当大官了啊。卒遇故人，卒是忽然间，忽然间在路上巧遇了过去家乡的亲友，叫卒遇故人，乡亲呢。

“曾无旧言”，却没有讲半句有关过去的事情。唉呀，过去我们小时候怎么玩的，过去小时候我们两个怎么穿开裆裤，我们干尽了多少糗事，对吧？家乡的人怎么啦？有没有谁谁谁还在吗？他还好吗？不谈这些事情，那肯定这个人，已经飞黄腾达就变得这么势利，对不对？这么忘本。这种人啊，“吾鄙之”，我最不屑这种人。

“与小人处而不能亲贤，吾殆之。”看他整日的群居终日、言不及义，都是一些跟宵小鼠辈在一块，跟小人相处。而不能亲贤，那个好的人、正的人他却不懂得去欣赏，不懂得去亲近。吾殆之，我认为这是非常非常的危险的。

虽然我们在社会上交朋友，我们很多好心的人会提倡这种论调，说什么朋友都好，我们不要去区分朋友好不好，反正大家都交。这种话听起来心胸很宽阔，各位，实行起来危不危险？很危险的，对吧？如果你对一个圣人什么朋友都可以交，因为他自己会区分。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他自己会取舍。如果你对于一个是非分别不清的人，一个庸俗的人，你这样讲这负责任吗？这个是不负责任的。

最近不是有一个影星嘛，吸毒被抓去，他说我没办法推不掉啊，因为在那样的场面他都叫我说吸一口大麻，那我推不掉我就吸一口啊，刚好吸一口就被抓了嘛，倒不倒霉？很倒霉。但是问题是这样啊，硬要叫你吸这一口才是朋友的，各位啊，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呢？如果你认为这不正当，这对社会有危害的话，那么这么热忱的，去劝人家做错的事情呢，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呢？那你会说可是我拒绝，人家对我会印象不好，对不对？君子对你印象不好，你要担忧，小人对你印象好不好呢？你可以回避，不能回避的也不必再回避了，就没什么好担忧。要让君子对你好印象，小人呢，不去得罪你，这也就行了，是吧？所以交朋友还是要挑的啊，不能亲贤的人是危险的。所以，孔夫子也有不屑的人，孔夫子也有不耻的人，对吧。学道学佛也好，不是学的你这个也不批评，那个也不说对不对，大家反正都对，不是的，是非对错在圣人眼里是非常清楚的，是不与他计较而已。

下一段，子路见于孔子，就是孔子招子路，然后子路就来了。孔子曰：“智者若何？仁者若何？”孔子说，一个智者应该怎么样作为？一个仁者应该怎么样作为？你说说看。孔子在考弟子了。

子路对曰：“智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一个智者肯定有办法让人家知道他的才华，知道他是一个智者，他尽量表现他的智慧。仁者使人爱己，仁者常常爱人，肯定人家一定爱己的，从人家爱不爱他就可以知道了。那么子路回答这个话，他的主轴就是在于自己的声名上，如果能够显现这样的效应，应该是智者，应该是仁者吧。

子曰：“可谓士矣。”说，好吧，如果你能够智慧，能够让别人都知道你很聪明，如果你的爱心能够让别人都很爱你，那么你可算是一个有道德学问的人了。

子路出，子贡入。那么子路出去了，孔子又召子贡进来，还要再问他，问亦如之。问同样的话，智者应该怎么样？什么现象，什么作为，仁者应该怎么样？

子贡对曰：“智者知人，仁者爱人。”一个有智慧的人，肯定可以知道别人好不好，贤愚，还是不孝，都知道。仁者爱人，一个有仁德的人，不要管别人爱不爱自己，你尽管付出的去爱人，他肯定会这样的。那么子贡所答的呢，他的主轴跟子路有点不一样，子路偏重在外在的虚名，子贡偏重在他所做出来的事功。

子曰：“可谓士矣。”孔子说：嗯，这也算是一个追求道德学问的人啊。

子贡出，颜回入。孔子最得意的门生颜回进来了。这个在儒家的至圣是孔子，亚圣是孟子，排行第三的叫复圣，是谁呀？就是颜回。颜回死的时候几岁啊？三十三岁。各位你现在几岁啊？颜回死的时候三十三岁，已经是什么？复圣，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闻一知十。颜回进来了，问亦如之，问同样的话，也是照这样问。

对曰：“智者自知，仁者自爱。”这个答的真的是非常得到孔夫子的心，有智慧的人是自己知道自己有几两啊，有仁德的人，他对自己的身心性命，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爱惜呀。古人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对自己已经非常非常的爱惜，对自己的说话、对自己的作为，一定非常的挚爱。这个主轴在哪里呢？在自己身上，子路的主轴在哪里呢？子路的主轴是在外在的虚名上。子贡的主轴在哪里呢？在事功上，而颜回的主轴在哪里呢？在自己的修为上。

子曰：“可谓士君子矣。”说：哎呀，你算是一个士，一个求道德学问的人，并且还是一个君子，在士里面的真正的君子啊。孔子对颜回，每次跟其他徒弟一相比下来，他都赞誉有加了。

这个从自身做起，才是学问的根本，自己里面真的有这些真材实料，才是学问的根本，把心性修得圆融光灼的，这才是对的。这是为什么黄庭禅要你首先就要观察自己的生命的本质，为所有学问的根本的道理，就在这。为什么要以养生这两个字，作为所有学问最后所依托的目标呢？就是自爱与爱人的一个生活哲学。所以希望我们求学问的人每一个人都往自己的身上去看，不要往别人身上看。

下一段，子贡问于孔子曰：“子从父命孝，臣从君命贞乎？奚疑焉？”这个之前是有个典故，有个君王就问孔夫子说：子从父命孝，臣从君命贞。那么孔子不答了，就叫他的徒弟一个一个来问，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议题。然后孔子说，有人这样子说，那你们认为怎么样呢？子贡就回孔子说，子从父命孝，儿子遵从父亲的教诲命令，当然是孝啊，臣从君命贞，臣听从君令，当然叫做忠贞啦，奚疑焉？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孔子曰：“鄙哉！赐。”说，哎呀，你这个见解太粗浅，太浅薄了，这个子贡啊，赐就是子贡。“汝不识也”，说，你实在是丝毫没有见识。

“昔者明王万乘之国，有争臣七人，则主无过举；”他说过去的明王旁边啊，明王就是万乘之国的，很大很大国家的天子。过去的英明的天子，万乘之国，他有一万辆兵车的这么大的国家，他必定设争臣七人，可以跟他诤谏的人有七个人，他的职守就是：如果你看到我有什么地方稍稍微不对，赶快出来诤谏，你可以讲重话，赐你免死啊。那么这七个人在旁边，即使这个人没看到，还有那个人会看到，那个人没看到，还有那个人会看到。各位，你做一件事情要通过七个圣贤君子的检验，简不简单哪？你实在是犯错的机会很少很少，所以则主无过举，他就不会有过失的举动了。

“千乘之国，有争臣五人，则社稷不危也；”千乘就是诸侯，有一千辆兵车的一个大国家。有争臣五人，一千辆兵车，就设五个诤谏的臣，那么你做一个事情如果有过错，要逃过五个人的眼睛，那也不简单嘛，对不对啊？则社稷，你的国家就不会有危害了。

“百乘之家，有争臣三人，则禄位不替。”百乘就是卿大夫之类，有百辆兵车的家，这个小一点的就叫做家了，大一点就是国了，再大的就是天下。天下是天子的，国是诸侯的，家是卿大夫的，古代的制度是这样的。卿大夫他主宰一方，他有设争臣三个人，那么他的禄位不替，他的禄位可以延续，一直延续给后代，不会有败家的这个情况发生了。

“父有争子，不陷无礼；”父亲，如果他的儿子在父亲做错事的时候，肯一个箭步出来诤谏，好好的劝谏父亲一下。不陷无礼，这个父亲就不会做出无礼的事情。

“士有争友，不行不义。”一个读书人，一个求道德学问的人，如果有几个朋友愿意跟他诤谏的，这个人肯定不会做出不道德的事情。各位，你现在也许是人父，那希望儿子长大的时候，训练他有诤谏的本事，对吧？你现在可能是人家的朋友，对吧？请问各位，你自认为你一生至今交过那么多朋友，有几个是你的真友啊？就是你犯错敢出来直接跟你对抗的人，跟你指责出来了，请问有几个啊？还是不断满足你要逛这个也好，要买那个也好的呢？啊，你只交这种朋友吗？那不是很悲哀吗？赶快找几个朋友，真正有那个勇气可以跟你诤谏的，那么就不会做出不义的事情了。

所以因此啊，“故子从父命，奚讵为孝？”奚是为何了，讵也是为何了，这两个字是重复字，“岂是这样”的意思了。所以儿子如果只会听从父亲的命令，这怎能叫做孝呢？“臣从君命，奚讵为贞？”如果一个臣只会听从君命，那哪叫做忠贞呢？要能够诤谏，对的事要听从，错的事要怎么样？要诤谏，那个才叫做孝，那个才叫忠。

“夫能审其所从，之谓孝，之谓贞矣。”能够审查，他所听从的命令是对还是错，对的才从，不对的要诤谏，这种才叫做孝，这种才叫做忠。

那这个精神实在是非常好。在我们的观念中，那一些老八股，那一些孔孟的思想，就是准备为诸侯做马前卒的，告诉我们要忠要孝，然后就给那些君王去当牛当狗，对不对？我们现在很多学者的观念是这样，其实没有读书了，书多读一点就知道说，古圣先贤所创的这些国学啊，非常圆满，非常有弹性，非常的实用。不论你用在哪一个年代，这种逻辑到哪里都说得通，各位对不对呀？哪里有说不能用的道理呢？所以古圣先贤所提倡的忠，不是那种愚忠，不是那种就跟他死了吧，那种忠，还是说“他说什么，我就听着吧”那种忠？不是的，是有格调的忠，是有勇气的忠，是能够对天地，对这个万物，对众生，都对的起的那种忠，是不一样的，这个是国学的价值。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