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世间第一大的德行是什么？

由鲁哀公向孔子询问“舜的皇冠如何？”而引发了孔子的感慨。孔子告诉哀公，舜之所以成为一代圣王而为后世景仰，是因其有人世间的第一大德行~好生之德。舜的内心时刻想着利益苍生，让百姓安居乐业，从而四海之内、蛮夷之邦皆臣服于他，鸟兽也被他的德行感化而驯服。

好生第十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昔者舜冠何冠乎？”孔子不对。

公曰：“寡人有问于子，而子无言，何也？”

对曰：“以君之问不先其大者，故方思所以为对。”

公曰：“其大何乎？”

孔子曰：“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德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凤翔麟至，鸟兽驯德。无他也，好生故也。君舍此道而冠冕是问，是以缓对。”

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喟然叹曰：“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信，不能达其义；匪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

各位听众好！好生第十，我们现在看本文。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昔者舜冠何冠乎？” 鲁哀公闲暇无事，问孔子说，过去的圣王，尧舜他们所戴的帽子，是什么样的帽子？孔子不对，孔子听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答了,没有回答。

公曰：“寡人有问于子，而子无言，何也？” 鲁哀公就纳闷了，你是我的臣，我是你的君，我问什么都得答嘛，你怎么没答呢？寡人有问于子，子就是你，我有问题来问你，而你却不回答，这是什么道理呀？

对曰：“以君之问不先其大者，故方思所以为对。” 他说因为哀公您所问的问题呀，不先问那个最重要的。一个君王要问的事情，国家这么大要问大纲先问出来嘛，对不对？故方思所以为对，方就是刚才，所以我刚才就在想要怎么样来回答你，所以呢有点迟缓。

公曰：“其大何乎？” 什么才是主要的问题呢？什么是大的重要的问题？这个很重要，一个人问问题呀，不知道要问对方向，问对主轴啊，放着主轴不问，然后问一些枝微末节的事啊，就算给你回答，也于事无补嘛，是不是啊？

孔子曰：“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说舜之所以成为一代的圣王为后人所景仰，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政治，他的行政，把握一个原则，就是好生而勿杀。凡事都喜欢让百姓能够身体更好，能够身心更好，能够家庭更和乐，能够身体更健康，就是让所有的众生都更懂得养生。把他的作为呢，可以让他更生生不息而不会受到伤害，这个是一切政治的答案嘛，一切是非善恶的答案就是在这个养生，在好生这个字上面。

“其任授贤而替不肖”，说他要任用一个人，他会把权柄给一个贤良的人，然后把那个不肖的人把他给替换掉，那个德性不好的呢，好高骛远的、只会说空话的那些人呢，把他给替换掉，而把他位置让给贤能的人。这句话我们只是读过了，感觉是很有道理，除了说这句话本来也对，也没什么可挑剔以外，其实我们也收获不了什么东西了。

读书要怎么读你才会有收获？要类比在你的生活上你才会有收获。那类比在你的生活上怎么个类比法呢？就是你身旁的人，谁是贤的，谁有远见，谁有魄力，谁是公正的、光明磊落的，谁有德性你要清楚。你的旁边谁是只说空话的，谁是会欺瞒人的，谁是会夸张自己的，谁是没有德性的，谁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的，你要清楚。那么这个有困难，困难在哪里呢？困难在学佛学久的人呢，都会说不要分别，对吧，都会说，哎呀，其实他也很好，其实他没有恶意，对吧？各位呀，那个是场面话，为了要求得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的话，那不是真正的话。

如果一个国家交给你来管理，用一个人好不好，就影响非常非常的大。今天我们只是一个升斗小民，那我们旁边的朋友嘛，不外乎也是吃吃喝喝而已嘛，所以好与坏你不必怎么分，其实没多大差异，各位对不对？影响就是影响说你交了好朋友坏朋友，你的德性有没有建立，差就差在这儿。但是你这个不分好坏的个性，如果把国家交给你了，肯定要一塌糊涂，为什么？因为谁好谁坏你会说一句，说不要再分了，大家都很好，那可不是这样，治理国家就不是这样。要授贤而替不肖，这个是非有大智慧跟大魄力的人啊，否则是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古代的圣王啊，他就是替百姓看好，看好什么？不是看好荷包啊，荷包别人帮他看就可以，作为一个帝王不必看荷包，看得好人才，把不肖的统统赶走，连一点位置都不给他碰，把那个真正贤能的有才德的人，让他坐在高高的位置，去给百姓做榜样，这很重要的，他就是这一点做得很好。那首先舜要非常的贤明，再来他要能够分别别人的善恶，他要用高明的手段让不肖的走下来，用高明的手段让贤能的人走上来，这是不简单的啊。

“德若天地而静虚”，他的德让天下的百姓都得尽了好处，像天地一样的负载之恩，而一点都不虚张声势，别人好像都不知道一样。

“化若四时而变物”，他的教化就像这个四时在成长万物一样，像春夏秋冬，自然的更替而万物植物得以得到自然的生长一样。春夏秋冬走过一环万物又多了一岁，造化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但是万物好像不知道一样啊，时时地无形中都在推进。

“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所以四海的不论是南蛮北狄，这些蛮夷之邦，他们都能够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跟精深的包容，中华文化的礼教，然后慢慢的被教育了，被感化了。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所以四面八方的国度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跟精深，感受到舜治理天下呢，他的德性之深啊，所以畅于异类，异类呢你可以说是蛮夷之邦，也可以你说是鸟兽之类也可以，因为后面就有写到啊，就说连蛮夷之邦也臣服下来了，连鸟兽也臣服下来了。

“凤翔麟至”，所以连凤凰都出现了，然后麒麟呢也出现了。那我们知道这个凤凰跟麒麟是在最为和平的治世啊，才会出现，那个大地之间的气最为畅然祥和，它才会出现，乱世的时候气有暴戾之气，它们就躲起来了。所以能够治世治到凤凰、麒麟都能够出现了，那我们可以知道说他是非常的成功了。

“鸟兽驯德”，这个鸟兽都顺服下来，就是当时舜在耕田的时候有大象来帮他耕地，然后有鸟来帮他抓虫，都是因为受到他的德性的感化的关系。

“无他也，好生故也。”说这没有别的典故，就是舜这个人，他的内心从头到尾都是利益苍生的，从头到脚都是为百姓来奉献，希望众生能够更好的，能够生活的更幸福的，希望社会能够更安乐的。因为一直有这样的存心，所以这个存心会散发在施政的时候所有大小枝节上、大小的政治的政策上，那么他本身非常有智慧，所以用的人都用得很得当。

这一段是说，人世间第一大的德性是什么呢？就是这个好生啊，我们常常在讲养生，这个是世间一切作为的唯一的目的，也是世上最大的德性。

“君舍此道而冠冕是问”，说哀公呀，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问，然后你问舜戴什么皇冠，这个什么皇冠跟治国啊，实在是没多大关系，对不对？“是以缓对”，所以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跟你回答，我正在思索怎么跟你回答，所以我反应稍微慢一点，并不是不回答啊。

那这个也很重要，就是我们求一个学问，要做好一个事情，总要先掌握一个根本，对不对。先把这个根本问清楚，这个是你的第一要务，而枝叶呢，则是慢慢来都没有关系的，只要根种好了，枝叶总是慢慢的都会长，而且会长得很好看的。

那就像现在我们很多同学都在修道，你应该问的是，你的性命怎么了？或者你应该问的是道是什么？在哪里？我如何接近祂，这都是很根本，重要应该问的问题啊。一下子先不要问说我怎么样能够有一些神通啊，能够预知一些未来啊，能够知道我前世是谁啊，这些都是枝微末节的事情，这些不必问的了。

我们看下一段，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孔子闲来无事读史书，读到有一段，这个楚王复陈，这是什么样的典故呢？就是陈灵公跟几个大夫非常的淫乱，跟女子夏姬有染了，这个军臣乱成一团了。那么夏姬有个儿子叫做征舒，他知道了这个灵公跟他母亲有染，非常生气呀，他就把灵公给射杀了，杀了他之后自立为陈侯。那么当时的楚庄王，他已经是战国时代的霸主啊，所谓霸主就是所有的诸侯都怕他，都臣服于他了。那他因为是霸主，那么陈国发生了臣弑君的事情，所以他就必须要去主持公道，所以率了所有诸侯的各路人马的军队，他以什么名叫他们出兵呢？就说我们要去替陈国讨回公道。

然后进了陈国的时候，对陈国的人说：“无惊,吾诛征舒而已。”说你们别怕，我今天来这里是替你们杀掉征舒，只是做这个事情，然后我就要走了，不会占领你们的国家。然后陈国的人就让他进去了，部队就进去了。及其杀征舒却灭陈而为楚县。等到他真的把这个征舒给杀了，他自命为陈侯嘛，被杀了，然后他就把这个陈给灭了，把它并为楚国的一县。

群臣皆贺，然后楚国的臣都去跟这个楚霸王啊，去跟他道贺。那当然这个事情看在别的诸侯眼里很不是滋味啊，只是不敢讲，因为他是霸王嘛。楚臣申叔时独不贺，那个时候的那个申叔时，是楚霸王的一个臣，刚好出差到别的国，那么这个时候刚好回来，回来时候群臣都在跟楚霸王道贺，只有申叔时他不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庄王责问：“为何不贺？”说你这个家伙，你不怕人头落地吗？大家都来跟我拍马屁就你不拍马屁。

申叔时曰：“以讨罪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申叔时跟楚霸王说，说我们来陈国的时候是以讨伐这个征舒的罪名而来的，所以这些诸侯才跟我们来的，我们是要来替百姓主持公道，我们进来的时候说你们别怕，我杀征舒而已。结果呢，以贪归之，现在却我们贪了他的国家，把它并为自己的一个县。吾乃不可乎，这样失信于民、失信于诸侯，我看作为一个霸王是很不恰当的行为吧。

庄王遂接受谏言，退其地治其军而去。庄王就接受了申叔时的谏言。对，作为一个霸王，本来是应该要主持公道，哪有反而来这边抢东西的，那跟强盗就没两样了，对不对？好，地退回去，从里面找比较适合的太子，立了一个君，然后部队就退出了。

孔子读到这一段，就是楚复陈了，恢复了陈国给他立一个好的君，喟然叹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贤哉楚王！”太贤明了这个楚霸王啊。“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千乘之国是指陈国，有一千辆兵车，是一个很大的国家，他们国家不是不强盛而是内乱。他轻千乘之国，这么大的国家财富他都不要，土地他都不要，他重他的承诺，什么承诺啊？“无惊，吾诛征舒而已。”说你们别怕，我只是来杀征舒而已，杀乱臣而已。

“匪申叔之信，不能达其义；”他说这一段的美德呢，如果缺少了申叔时的正直，这个信就是正直，那么就不能够让庄王来实行道义。

“匪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匪就是非啊，是非的非啊，如果不是庄王的贤明，也没有办法接受申叔时的谏言。如果今天申叔时是他是一个忠臣，可是他如果出生在纣王的朝堂上，各位啊，他再这样诤谏会怎么样啊？那个人头要落地啊，对吧？那今天他诤谏这个楚霸王他人头没有落地，可见得楚霸王有没有贤明？是贤明的。

我记得我们前几段读这个《孔子家语》不是读到一段嘛，如果天子有诤臣七人的话，他就不会做坏事了，对不对？如果诸侯有诤臣五人的话也不会做坏事的嘛，是不是？那今天这个诸侯，不一定非常贤明，可是他下面要有一群贤能的人，这个诸侯接受诤谏也已经够贤明了，臣也贤君也贤啊，能不能成事啊？这给我们一个重要的经验呢，君跟臣各占一半。

有时候你会发现一个职员骂骂骂公司的老板，一直骂一直骂把老板骂了跟猪一样，什么都不是只有他是，对吧？有时候老板嫌那个职员呢，嫌的每一个职员跟猪一样啊，所有的职员都不对，只有自己对，对吧？其实这两者负一半责任的，君也要有一半以上的贤明啊，臣也要有一半以上的贤明啊，这两个配合起来好好的讨论事情啊，才能够成事的。如果这个事情不成啊，骂了半天，这个是各占一半的。

那么凡事光明磊落，公正无私，才足以服人。我们从这么大的事件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孔子读到这个《春秋》里面所有的史事啊，在春秋时代，春秋无义战，没有一个打仗是师出有名的，是真正去帮助别人的，这个理非常直的，没有的啦。像这一件也不直，他心里怀着鬼胎，最后是被他的良臣给谏诤了，对不对啊？

所以为什么孔子读历史读到这段的时候喟然歎曰，很感叹，读这么几百年的历史，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看的，就这一件勉强拿出来赞叹一番，赞叹一番还是本来已经并吞人家，后来被劝诤回来的对吧？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称赞的。那样的世代呀，这个积非成是，大家都这样干嘛？所以都认为是对的。

那么再看看我们现在的年代呢，其实也差不多啦。大家都贪污的时候你不贪污就觉得有点怪，是吧？大家都去买名牌包的时候你不买也有点怪，大家都奢侈的时候你不奢侈反而有点寒酸了，大家都做对的事情，讲对的事情的时候哪，就没有这种人嘛！所以当你讲对的事情的时候就非常怪，现在如果你不吃汉堡也很怪，你不吃麦当劳食品也很怪，对吧？你不喝可乐人家说你山顶洞人啦。很多世界上的错误价值观，是需要我们共同激励再来力挽狂澜的，让这个世界，能够得到清平啊。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